未衷、齊玉清一行人來到距離宗廟不過百步的距離。
前方禮官久候,正要引未衷二人下馬步行,天上忽然紫光一閃。
整個宮城內外千余丈,忽然被一片森嚴的黑暗所籠罩,仿佛天旋地轉。
說是黑暗,其實并非完全寂如子夜,目力所及,依舊能及甚遠。只是天色猛地一暗,那莫名的壓抑感鋪面涌來,好似重重的敲擊內心。
齊玉清面色一變,勉強能識別出這似乎是一道巨大的禁陣。只是這禁陣氣象之宏闊深遠,卻是遠遠超越了她既往所見的任何結界陣門,哪怕是朱方國八大宗門的山門大陣也遠遠不及。
不是不及,是仿佛浮萍之于高山,滴水之于深海。
未衷所見,卻更深了一層。
這陣法不是忽然立下,而是內外相合交映而成。外間氣機一現,隱然正是先前在自己目中存了三息的雪花之象;而內里的引子,卻是自齊玉清附近地底悄然出現的一道無形符箓。二者結合,共同鑄成了陣基之中無窮無盡、貫通古今的生命力。
這說明立下陣法之人早有預謀。
至于二人身后甲士,雖屬訓練有素的精銳,到底是凡胎,哪里見過這般陣仗。此時早已戰戰兢兢,面如土色。
好在這混亂并未持續多久。
大約三息之后,這暗如晨昏的空間忽然明亮了些許;一道人影似緩實疾,輕飄飄落在齊玉清面前。
齊玉清雖只金丹修為,卻是隨其父齊梁一同拜見過泰華三仙之一的楊顛的人。立刻就識別出面前這貌似只十五六歲年紀,相貌淳樸、氣機淡然的少年,必是一位近道上真無疑。
品約淡淡一笑,道“南海散修客,品約。”
“你就是齊梁之女齊玉清我觀你資質非凡,根基深厚不可測度,于我是大有緣之人。我欲收你作關門弟子,明道心而傳至法。你意下如何”
話音未落,又是幾道遁光閃過,落下數人。
來人正是朱方國主齊梁,元嬰境修士柳方遒、趙禹,還有一位手持竹杖的中年修士未知姓名,一行共是四人。
四人聽了品約這一番話,相互對視一眼,都是又驚又喜。
這好大陣仗,齊梁幾乎以為是那一派敵對勢力發動突襲,匆匆忙忙出來阻攔,沒想到卻是遇見這樣一件天降之喜。
齊玉清隱疾盡去不過三四日,自己夢寐以求的最上乘機緣就尋上門來了。
只是這上真為收徒故,何至于弄出如此宏偉的陣莫不是防止其余上真前來爭奪似乎也不至于;因為一月之前百業城已有實例,陸莊與時廣南一爭,果然是沿用了演圖之舊法,一場文斗而已。
齊梁見齊玉清似在遲疑,高聲喝道“玉清,還不快快回話,莫讓上真久候。”
紫色結界之外,又見清光數點,歸無咎、季札、品約三人,已然趕到。
季札目光一凝,面色分明有些難看,道“好陣法。”
扶蒼搖頭嘆息道“楚秀實、丁紫岱、齊玉清皆非常人。若一直空缺的那一位是功德圓滿,這三人中誰又合得上抱憾而歸這一點,扶某早該想到了。”
季札、扶蒼二人對視一眼,面露遲疑;又瞥了一眼歸無咎。忽地一左一右,各自遁去。
二人遠遁之后,見歸無咎依舊立在原地,而非轉身追趕,都是松了一口氣。
歸無咎神色淡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