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這只是一瞬之間的雛形而已;將將出手,形態已變。其手指漸漸化成虛握一物的姿態。
功行稍欠之人,完全看不出心情先生手持何物,倒像是真的虛握著拳頭落下。
歸無咎自能看見虛實。
然所見之象也并非如何高明,反而頗有諧趣。
心情先生所持,正是一柄氣機所化的銅錘。銅錘本身倒是無甚奇異,只是那銅錘之柄卻是過于細微,一眼望去倒像是一只孩童玩耍用的撥浪鼓,又或者是大號的棒棒糖。
只是這“形象”之中,若說具備了什么道術妙理,卻也完全談不上。
本來是空,事實是空。
歸無咎一掌劈出。
外現虛無之象,其實卻是一柄巨劍。
劍錘相交。
旋即二物之虛影,各自潰散。
且這潰散之象并非一蹴而就,而是自碰撞的頂端泛起裂痕,然后逐漸蔓延擴散。那裂痕及深,受創處便化為煙塵。就以這不快不慢的速度,腐朽延伸下去。
歸無咎目光流
動,似乎并不在意這二相演化;而心情先生卻似對這“樸陋”的交手過程極為重視,目光牢牢鎖定在劍、錘二相崩潰的過程中。
三息之后。
結局并不是那么令人驚訝巨劍的劍端,和“鐵錘”錘柄的最后一段細柄,同時消融,寂滅于同一個剎那,完全部分先后。
歸無咎面上泛起笑容,道“若是我所料不錯,現在的心情先生,較之你正身道境當年,應當有所勝過。”
心情先生卻并不掩飾自身失意,只平平淡淡道“你倒是自信。”
這一式交手,所比較的非是其它,而是二人的法力規模。
說是“規模”也不妥當,因為這不單單是法力雄厚與否的問題,其實也同時包含了“精微”。大致言之,是在“務實”的層面,兼顧法力之廣大精微,對一人根基強弱量化高下,精微定品。
若是這一道上分出勝負,那么其后幾乎不必再比。歸無咎縱然有三重明輪在身,在防御端或可以堅持的比想象之中更久,但是先天便立于了不勝之地。
當然,若是歸無咎取勝,那么他接下來的勝勢也是摧枯拉朽。
但這種情形發生的可能性約等于無。
以心情先生遠遠高出道境的修為,他降臨分身,完全是看菜下碟。紫薇大世界能夠容納多大的“器量”,他便能降下何等強度的分身,總之是以極限為限,真正滿盈。
所以,心情先生本是立于不敗之地的;他只是要確認歸無咎達到和自己相同的程度,才是具備了和自己交手的資格。
眼前的結局,按理說不當令人意外;但是因為一重特殊的緣故,心情先生心中未必沒有一絲漣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