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忽然歲月流逝,按照赤界之中的修道人的時間維度,此刻距離碧影現世、心禪庭和星盟第一次會晤,已然過去了二十九載有余。
第一次會晤之后不久,雙方又舉行了三次小會。其中兩方不約而同的持有“預防萬一”之心,都是對這碧影進行過二三次試探,但是都無功而返。最終從心底里認同,這是上進之樞機,一界近道上真所共享之機緣。
此時此刻,清楚可以望見,在那占地十余里的橢圓形碧色虛影的東、西兩端,莫名多出了兩件存在。
東向之物,是一塊四四方方的石碑,當中文字由于尺寸甚大的緣故,竟爾不顯致密,反而有一種莫名的空疏而雄渾的味道。其中字跡不過五百有余,以最簡明扼要的文風說明了眼前這橢圓碧影的由來及奧妙,以及那“心象擬實”之道。
這篇文字,是星盟三泊上真的手筆。
而西向卻是一座甚是清減的小閣樓,閣樓門戶張開,清楚可見其中端坐一人,儀態悠閑其人相貌,圓臉長須,剛柔并濟卻是星盟一方舉足輕重的人物,配合三泊上真引動碧影現世的巨奇上真。
巨奇上真值守于此,已然接近十載了。
這便要從星盟和心禪庭最后一次會晤立下的一章制度說起了。
原來,幾番往來,星盟、心禪庭諸修驚奇的發現了這“碧影虛界”的一個特性那就是唯有近道境界的天玄上真,方能有這種“尺幅萬里、天涯比鄰”的奇妙特性;至于功行較低至元嬰境以下,卻難見其玄奧。
且距離第一次相會之后不久的時間內,陸陸續續又有數位面生的近道境修士,或來自于極僻遠之地,趕到這碧影之前。
如此一來,雙方立刻明白,這意味著一件事對于剛剛破境近道境的修士而言,這碧影猶如暗室之燭火,天空之皓月,必然會吸引剛剛破境的近道修士“到此一游”。
那碧色虛影需要填充圓滿;固然是需要愈來愈多的近道上真出力,也需要兩大勢力用心散布道傳,推波助瀾;但是這碧影本身的聚集效應,卻又對于兩大勢力的補充擴張,了極有利的條件
毋庸諱言,對于那些個來自四野、生面孔的近道境修士,心禪庭和星盟,必定是極近拉攏之能事
為了防止無謂的爭端,兩家勢力立下這“值守”制度,以每隔十年為期,雙方各遣一位天玄上真,值守于這碧影之前。
明面上的理由,是為了照看這天地奇物;但是此物其實根本不曾現世,又如何需要照看真正的理由,是哪一家勢力值守,對于在這個期限內訪求到此的天玄境同道,就有了優先拉攏的權利。
第一個十年,是星盟三泊上真親任。
第二個十年,卻是心禪庭一方的陰甘牧親自坐鎮。
在這十年之內,二人都各自拉攏成功一位來自極遙遠地界的天玄境同道。
第三個十年,便是星盟一方的巨奇上真擔任了;但是到目前為止,卻并未有所收獲。
此時此刻,正神思飄忽的巨奇上真,忽地雙目一亮,面上泛起喜色,快步自閣樓之中迎了出去。口中呼道“二位道友有禮。敢問兩位尊號上下”
原來,只是剎那間的功夫,碧影之下,已是悄然出現了兩人一個面容極俊美,堪稱冰肌玉骨,清冷無暇;另一個身量魁梧,一身麻衣,卻是個普通的中年大漢模樣。
但凡有近道境修士靠近,不難感受到一種億萬里之外山川水土宛在目前的感覺,前兆極為明顯;但是這兩人,卻似并不是通過“碧影”的特性靠近,仿佛是自這片空間的正下方緩緩遁了上來,所以出現得極為突然。
但是其修為,卻是正經的近道修為。
卻見那姿容蓋世的白衣修士上前微笑一禮,怡然答道“在下南玉,這一位是我之舊友荊柯。功成未久,因此物特出,故而前來覽此幽玄。”
他出言之時,荊柯只是不冷不熱的打了個招呼,旋即便將目光投送在對面那石碑之上。
巨奇上真暗自感應,只覺面前兩人功行之精微,端的是匪夷所思,只怕不在心禪庭成道最早的四位天玄上真之下。連忙言道“二位根基之深,巨奇自愧不如。”
南宮伯玉微微一笑,同樣目光向著那石碑瞥去。
巨奇上真見狀,連忙解說道“二位成道之后,二影競合,心中必然莫名涌現出一道執著之象。”
南宮伯玉微一眨眼,道“正是。”
巨奇上真呵呵一笑,道“今日倒是好運道,這天地奇物距離功成,再添二筆。”
不過此言一出,南宮伯玉和荊柯卻并未接話。
巨奇上真等候了約莫半個時辰,見這兩人依舊是極認真的觀察著碧色虛影以及其中的數十道仿佛星辰點綴的景象,但卻無動于衷。忍不住問道“二位何不動手某也可一飽眼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