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返宗門之后,南宮伯玉獨立云山,暗自思量。
木襄前來,所負使命的微妙變化,帶來的差別是顯而易見的。
如果她的職責僅僅是負責自己的“首尾”,令照影顯化有主,不為此間修道人所得,那么這“二轉”之影,無論轉的是誰都可以。
但是如果她負責“一子兩用”之職責,那就和令狐去病完全等同;其近道競合之影就固定成唯一的一個目標競合了紫薇大世界應元道尊照影的星盟上真,莫方評。
除此之外的任何人,二轉之后的功行,皆不得圓滿。
但這里就有一個小小的差錯,或者說誤會
在歸無咎以大禁陣封印了赤界修士飛升的去路之后,赤界諸上真都是形成了一個觀念寬心禪兩道的功夫之后,還需要本身道行提升到極高明的境地,才能撞破那阻界玄關,成功飛升。
其實這個觀念是完全錯誤的;只要本身所負和無名星辰所寄托的虛實而影聯系完全切斷,就可以完成最后一步的飛升大業。
可惜這個誤會,卻不能點破。
而莫方評又是一個生性謹慎之人,向來講究厚積薄發,積蓄底力,從來不輕易冒險。
當年無名界成型之時,他領悟碑文甚速,固然一鳴驚人;但是他本人也是水到渠成積累的功行夠了才果然出手,并非心存炫耀之意。
其后在無名界分隔秘境之中,他也沒有一味的追求速度,而是一步一個腳印,不肯有失。
南宮伯玉在和巨奇上真的交談中隱約得知,在“二影相分”這一關,莫方評先慢后快,愈到后來,進步速度就愈是出人意料,其實已在百載之前完成了。但是未免重蹈三泊上真之覆轍,他似乎不愿過早嘗試這一步。
所謂“不愿過早”,雖然沒有具體時限,但是以其境界而言,至少是數百年時間。
這就意味著木襄法力積蓄圓滿之后,無論木襄、自己、還是令狐去病,都要等候許久。
正思量間,南宮伯玉抬首一望,心中暗暗納罕。
迎面來了一人,不是莫方評是誰
雖然在正殿之中他們交流并不算少;但是前來此間做客,于莫方評而言,卻是第一次。
來到近前,莫方評笑呵呵道“南玉道友。”
南宮伯玉頷首致意。
略微說了兩句家常之后,莫方評慨然嘆道“本想心禪庭陰甘牧成功飛升,看似聲勢大漲,但是畢竟最得力的頂梁柱離去了。從長久來看,也算消漲之勢平衡。但卻沒有想到,在陰甘牧離去的同時,竟又冒出來一個令狐去病。觀此人勘破兩關的聲勢,未來氣運潛力只怕尚在陰甘牧之上。”
“而星盟與重明宗,費難真君、鐵珂真君破境離去;而三泊上真意外的破境不成,且受創甚重,沒有百載難以復原。兩家之內,若無南玉道友在,只怕心禪庭聲勢之雄,足以壓倒兩家。如今之道友,于我兩家而言,可謂是定海神針般的作用。”
南宮伯玉一聞此言,心中了然。
在對方的評斷之中,自己同樣是性格含蓄、較為謹慎的人物屬性。
雖然鐵珂功成了,號稱與他功行相若的自己似乎也必然能成;但是隨著時丙西、三泊上真破境失敗,這局面頗有一些晦暗不明;誰知道是不是生出什么不可逆料的變化但是陰甘牧的飛升成功,卻是一個極有力的信號,重新確立了信心
所以,在莫方評看來,自己大約在此界不會滯留多久了。
他一番話,分明是試探自己何時離去。
南宮伯玉笑言道“莫道友放心。此間風光甚好,某還會在此間停留一段時間。”
莫方評一時怔然。
他雖然有試探的意思,但沒想到對方并不和他云山霧罩,竟然如此明確的回答了問題。
但是這個答案,卻稍有些出乎意料。
莫方評思量一陣,緩緩言道“以南宮道友的道行,想要飛升,自然隨時能夠。之所以不去,想來是掛念宗門傳承的緣故。重明宗門下弟子,能得南宮道友照拂,那真是一件幸事。”
南宮伯玉聞言,哈哈一笑道“莫道友你此言,卻是言不由衷。你是否心中在想,自無名界成型之前,南宮就與鐵珂上真齊名。如今鐵珂上真早已破境,而我卻踟躇至今;是否眼前之人只是氣機法相示現神奇,幽渺難測;而內里的真實功行,卻不若鐵珂等人遠甚;抑或者連陰甘牧也有所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