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輕衡入金丹三重不過六七載。但她一入三重境,便接替了趙世中的暫署中曲島之職。換言之,無有元嬰真人坐鎮之時,奚輕衡便是余玄宗在中曲島的話事之人。此人在余玄宗所受信重,可見一斑。這樣的人的人生有異心,實在是一件極可怕的事。
奚輕衡好似對步明徽的疑問全未聽見,一雙明眸盯著歸無咎的臉容審視許久。
歸無咎倒是泰然以對。他現在的外貌可謂千錘百煉,更是經過獨孤信陵的考驗方敢放心出門。若非遇到韓安世、舒永延等元嬰四重者,任誰也看不出端倪。
良久,奚輕衡幽幽道:“實在看不出來,文道友和她的交集,在哪里。”
歸無咎笑道:“我也想不出來,她是如何說動奚道友的。”
奚輕衡出神了片刻,似乎回憶起了什么往事。突然一蹙眉道:“據她言道,將來數百年內,余玄宗將有傾覆之危。到時候覆巢之下無完卵,唯有投身于她所指引的那人處,方有活命之法,甚至上進之機。”
這一言好似天外奇聞,平地生雷。步明徽啞然失笑。
不過未等他提出提問,奚輕衡自問自答般的道:“盡管她的見識我是極為敬服的。但對于余玄宗的實力雄厚、底蘊之驚人,我了解更深。以余玄宗的家底,即便容州諸派聯手來攻,至多只是勢力范圍完全收縮而已。說到滅派危局,何如天方夜譚。”
藍清平沉吟道:“奚道友修道數百載。這等虛無縹緲之說,自然不能動你心志。”
奚輕衡微笑道:“經那人之手,我所修功法神通更進一步。經歷三載拾遺補缺,輕衡之根基又經歷了一重積累。原先預計尚需二十載的金丹三重關卡,竟然只用了四年時間便一舉突破。”
藍清平、步明徽這時已然猜到為奚輕衡牽線之人是誰。
步明徽緩緩道:“些許恩惠,分量還是不夠。”
就在此時,奚輕衡把笑容收起,原本顧盼生輝的面容陡然化作平靜的湖面,沉聲道:“方才和三位聊天的時間,我已經把三位的身份刻錄在劍符之中。余玄宗信陽劍符,一旦催發,三位可有把握攔住否”
“文道友之名這三日內已經傳遍四山。不過若我余玄宗數十位金丹修士來攻,文道友有幾分把握能夠抵擋”
歸無咎不想她突然翻臉,皺眉道:“奚道友是什么意思。”
奚輕衡只是冷笑,朱唇輕啟:“那一位說是為我精純功法,卻暗中埋設了機關。直到她臨終時,我才感到幾分不對。據她言道,我所修功法缺了一段破關秘訣。若省略這一道步驟修煉下去,我必在突破金丹四重的關口時爆體而亡。行氣破解的鎖鑰就在將要見到的那人身上,唯有聽命于那人,才能得以解救。”
“可是她傳授與我的功法神通并非秘藏,而是根據我的修行狀況因地制宜臨時修繕。這些年我擔任她的護衛首領,并未見她和任何外人有所交通。這教我如何相信,十年后所遇到那人,會知曉解救的手段”
“為了自己的道途和性命,我當然愿意相信她所說的都是真的,而不是一個死局。”
“可是若不教輕衡相信確有解法,不過是同歸于盡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