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頭一人,是一云履高冠、手持烏木杖的老道。此人功行不弱,歸無咎記得清楚,當日在素絕宗寶舟之內,第三個被任命為一島正職的,便是此人。
對面那人也在打量著歸無咎。
來人既然能夠擊破護島大陣,功行之高可以想象。但是當這老道正面窺看了歸無咎功行,依舊不由得心頭一沉。
不是說萬一迎敵,都是四到六位金丹一重境修士么?為何竟是一位金丹三重境以上者?
站立在他身后二三十人,亦有少數小心翼翼放出神識探查,察知歸無咎功行之后,無不面色大變。
老道上前一步,沉聲道:“貧道碧盧子。敢問道友尊號上下,有何貴干?”
歸無咎一副粗豪之聲,仰頭大笑道:“什么尊號上下,就算說與你聽,井底之蛙豈能識得天地廣大?此間當屬你修為最高了。接得了本人一招,饒了爾等性命;若接不下,說不得也只能將你們扔進海水里喂魚,以免污了本人雙目。”
言罷不給此人絲毫反應時間,歸無咎右掌一托,五六百道火氣仿佛春苗破土,細細纏繞。此火明明極度危險,卻一副煦然熏然、溫潤明凈的模樣,朝著碧盧子卷席而去。
此術不是他家法門,乃是模擬星月門秘術“五火成輪”。
當日自星月門諸修所繳獲玉簡,歸無咎并未細看。縱有此術修煉之法,其“系物法”所匹配的丹藥也不在其行囊之中。因此歸無咎也無從真正修習此訣。
眼前所示現,不過是以十分之一的功力粗略模擬其形,用以唬住眼前這幫一重境修士,便足夠了。
碧盧子看似臉色一青,似乎并未想到來人好不講理徑直出手。但是旁人哪里能夠看見,他雙眸之中泛出一絲喜意。
金丹二重境之上者蒞臨,倘若使出“四生滅”一流的手段,島中之人絕無幸理。可是眼前之人似乎自負已極,若不肯食言,自己便有了一線生機。
何況于守御一道,他實是有非同小可的手段傍身的。
果然待那火苗凝聚近身,碧盧子雙手極快速的掏出兩只青皮葫蘆,拔開瓶塞。
一只葫中流出似水清液,另一只內卻是灰蒙蒙的霧氣。兩者相合,竟極神奇地形成一道豹紋盾牌,正面抵住“火印”直直一擊。
轉瞬之間,“喀嚓”一聲傳來。那盾牌似乎不堪一擊,驀然通體赤黑,疑似被烤成焦炭。但頗為奇異的是那凝練歸一、幾至于返璞歸真之境的火光同樣驟然黯淡,幾乎消散了九成。
剩余一成火氣雖立即撲到碧盧子身上,將他道袍點燃。但此老立即調御丹力,勉力鎮壓下去。
歸無咎心中一哂,眼前之景正在他預料之中。
不過他表面上卻露出頗為驚訝的神色,大聲道:“老家伙倒也有兩把刷子。那便饒了爾等性命。”
大袖一卷,隨手拂去,無邊狂風涌起,如泣如號。這一拂暗含“四生滅”的手法,化實為虛,無往不至,瞻之在前,忽焉在后。眼前數十人哪里抵受得住了?
包括碧盧子在內的三十六人,盡數眼前一黑,不省人事,七七八八栽落在地。
歸無咎縱身長笑,繼成就虛丹、橫潭得寶、鏡珠竊法之后,自己在下界的修行又往前大大前進一步。
隨手解開背后青布包裹,一只明光流灑的二尺酒囊虛托掌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