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無咎落下遁光,面前無漆木門上已有幾分裂紋,其上懸掛一塊巨大額匾額,上書三個大字“飛沫居”。
站在“自己”曾經的住所、這座五六十丈方圓的院落面前。歸無咎站立了片刻,伸手推開大門。
豈料就在門開的同時,一道洪亮的聲音劈頭蓋臉的迎來:“何故癡立許久?莫非只離家數十載,便有了‘近鄉情怯’之意?”
原來一位紅面老者,身著樸實大褂,竟事先站立在大門之后。他一身氣機周流,祥和如意,已有元嬰二重境的造詣。
憑他這等修為,方才刻意收斂氣機,歸無咎的確很容易疏忽過去。
歸無咎將眼前之人的相貌和華思顏的記憶全數對上,上前一拜為禮道:“見過七叔祖。”
此人正是他這一脈的當家人物,華元易。
華元易看了歸無咎一眼,并不做聲。突然伸出右手食、中二指。食指之上火氣滾動,瞬間翻騰作一朵飄忽不定的空靈之焰;中指指尖寂若冰花,但平滑安定的表象外,卻是被那火焰的蒸騰之氣所催動,愈轉愈快。
只在頃刻,這一枚“水之花”將周流火氣完全吸附,變成一點內外通透、明而后融的水珠,朝著歸無咎激射過來。
又是“水火相生”。
這一次試探,分明和兩月之前用意相同。但華元易功行精純,盡顯相生妙韻的同時,又將神通的規模壓縮到一個極小的程度。卻不知勝過那夜的黑衣客多少。
此時的歸無咎,已足堪用“元光顯化”的手段模擬出“上流回風”、“積空云霆”兩道神通以假亂真。
但歸無咎心思一動,并未如此做。
但見他深吸一口氣,一身丹力凝聚了兩三成,隨后顯化成一粒金剛寶珠,迎著華元易的“水火相生”神通正面擊去。
歸無咎所用的,竟是金丹修士最普通的“氣化神兵”之術。
第一枚金剛寶珠和那水火珠碰撞的剎那,立刻就土崩瓦解,化作一陣青煙潰散。水火珠勢頭不減,轉眼間就到了歸無咎面前三尺之處。
但那水火珠看似完整,當中水火相生的穩定狀態已經被破壞,只是金玉其外而已。歸無咎指間丹氣一逼,又凝成一枚金剛寶珠和那水火珠一碰,立時雙雙瓦解,同歸于盡。
華元易面上紅光愈發锃亮,右掌在門上重重一擊,直使得木屑四濺,大喝道:“好你個云幽流,竟如此做在明處,不留半分體面!”
歸無咎不由愕然,道:“七叔祖?”
華元易收了怒容,嘆了一口氣,道:“當年舒永延搞出什么‘宗子互易’的名堂,我就極力勸諫大兄,勿要理會。可惜他不曾聽我之言。好在云幽流雖然慢待于你,你自家卻刻苦修持,并未自暴自棄。這等功行進益,老夫看在眼里了。”
“我輩修行,所求本就是逍遙自在。所謂星主、月主之職司,執事長老之員額,又何足道哉?你且放心。如果你無心權名利祿,無論有甚變故,三棘城城主之位總是給你留著。盡夠你和原枕溪逍遙一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