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出這個抉擇,實在很難。對不住小友的地方,不敢奢望你完全釋懷,若能多少理解一二,老朽也就于心稍慰。”
杜明倫此言誠懇至極,發之肺腑,儼然把歸無咎當做忘年之交一般。
但歸無咎腦海中卻似微微一激,似乎內心深處感受到一絲淡淡的不適。這份妙合天真、玄妙難測的感應無不靈驗,歸無咎決不敢輕忽。
心念疾轉,豁然省悟。
歸無咎未有過多遲疑,搖了搖頭,自失一笑:“若無寧真君等人費心經營,恐怕于歸無咎而言,金丹之境亦不可得。成與敗,得與失,或許十分有七在于天意。若是最終不成,不過是黃粱一夢。”
“萬幸無咎和同輩中幾位杰出人才如愔璃、念莎等也算有幾分交情、緣分。若是有朝一日能夠修到元嬰四重,想來這幾位故交也不會吝嗇一個星君名位。即便是九宗真傳出身,能得五千載逍遙的,又有幾人呢?”
杜明倫一挑眉,循循善誘道:“小友不必如此悲觀。前路雖然渺茫,也未必沒有一絲希望。”
歸無咎起身一禮,認真道:“還有一事要擺脫杜真君,藏象宗以及諸友宗。”
杜明倫和聲道:“你且說來。能辦到的事,老朽一定盡力。”
歸無咎道:“正是在下的道途之事。盡管貴宗神物已不可及,但還是勞煩貴宗多費心力,看看能不能找到其他辦法。即便看似渺茫荒誕,也未必不可一試。”
杜明倫擺擺手,道:“這些你不必多說,就沖念莎那一枚極品玄種,也是老朽分所應為之事。距離你成就元嬰還有二百余年的時間,這二百年內,包括藏象宗在內的各家宗派,都會不遺余力的為你尋找出路。”
歸無咎搖頭道:“這個要求也不完全是為了無咎一人之道途。當初寧真君彌天大勇,毅然將宗門傳承十余萬載的寶物‘元玉精斛’交于我手。若是道途斷絕,有負越衡之所托。”
杜明倫雙眼微瞇,沉吟不語。
只聽歸無咎道:“另有一件要緊事。敢問四百年后,我方最主要底牌,就是藏象、越衡、縹緲、原陸宗的四人了?”
杜明倫點頭道:“不錯。”
歸無咎嘆息道:“此次紅云小會之中,真曇宗符凝錦明明功行神通未臻圓滿,但偏偏戰力高的出奇。若非天懸大道又有所得,恐怕現在我也未必能勝過此人。另外,天懸大道盡頭有一人留名,此人名為阮文琴。這兩人恐怕足夠對我方四人構成威脅。”
杜明倫臉色微變,疑道:“當真?”
歸無咎甚為誠摯地道:“除卻在下一人的道途外。使‘元玉精斛’償其所用,更能在四百年后為越衡宗出一分力,同樣是歸無咎心中所愿。”
杜明倫又飲了一杯,面色清朗灑脫,杯中酒氣氤氳。
此時,歸無咎心中那一絲若有若無的不適感,也逐漸消失。
論心思縝密,歸無咎自信不弱于人。只是百余年來藏象宗本是友盟的觀念根深蒂固,再加上杜明倫一番娓娓道來、推心置腹,言之以九宗秘聞。“勿要走漏口風”等等告誡,更是潤物無聲,仿佛自己依舊是兩宗著力培養的核心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