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生師叔”名為尾生丙辰,卻見他和歸無咎對視一眼,眼神閃爍。只是那一道驚疑之意,被很好的掩藏起來。
尾生丙辰向歸無咎通報了自家姓名,也不請教字號。只淡然道:“請閣下往敝派宗門一敘。”言畢便靜靜等候歸無咎回應。
歸無咎不動聲色,道:“請尾生道友引路。”
尾生丙辰也不多話,當即一道遁光卷起少年和南門芊,遙往西南飛遁而去。歸無咎同樣起了遁光,尾隨其后。
少年和南門芊心生疑竇,見到珈藍天羅這樣傳說中的人物,為何尾生師叔竟是一幅不冷不熱的姿態。只不過現在尾生丙辰臉孔中能夠滴出水來,二人便不敢開口。
實則尾生丙辰壓根不信眼前之人是珈藍天羅。
在黃陽界中,隗山宗等四派抱成一團,共同面對一家名為洹沮門的宗門,以為大敵。尾生丙辰心中,早已將歸無咎當做洹沮門修士。
尾生丙辰自忖進階還丹三重七十余載,打磨功行圓融老辣,在還丹境界少有敵手。可是以氣機感應歸無咎的深淺,竟然是深不可測。
因此他才出言試探,邀歸無咎往宗門一敘。想不到歸無咎竟然輕而易舉地答應了。
這說明來人藝高人膽大,自信深入龍潭虎穴,也能全身而退。
歸無咎確實全然不懼。
在他進入此界之后,以他金丹境的法力,自然不能入真君大能一般,調用元氣十余萬理,感辨氣機上千萬里。這“黃陽界”的大小深淺,他心中并無定數。
但是歸無咎神意之通透純凈,卻輕易分辨出,只要自己再進階一級,立刻就要接觸到那種膠柱鼓瑟、難得寸進的泥濘感。
也就是說,此界之規模,至多只能容人修煉到元嬰境界。既然如此,這一方小界,他又何處去不得?
黃陽界,空間大小至多不超過容州荒海一界。
過了半個時辰,眼前一座巍峨青山。在此界難得一見的半懸石崖中,飛閣流丹鑄成十二層樓,每兩層樓臺相距百余丈高,氣魄極為不凡。
其中第九重正中,空中漂浮著一塊百余丈高的匾額,上書“隗山宗”三字。
到了距離隗山宗山門尚有三十里時,尾生丙辰突然有所動作。
卻見他大袖一張,裹起少年和南門芊,遁速陡然加快了三四倍!同時百忙之中,右手袖內還抖出一道紫色竹筒,沖霄數百丈突然爆裂,散發出一片遮掩半邊天穹的銳利藍芒。
少年見之愕然,這分明是門中最高層級的傳訊符箓,唯有遇到事涉宗門安危的大事,方才可以動用。一見此符,門中元嬰修士當即放下一切趕來支援,而元嬰境界之下者務必就近隱匿,以保全自身為上。
不知尾生丙辰師叔,為何動用這一道符箓。
尾生丙辰做完這一切,急急回頭一望。卻見歸無咎悠然自在,不緊不慢的靠近隗山宗門戶,并未出手攔截于他。
不多時,七道遁光縱聲而出。其中六人往前望了一眼,見歸無咎形貌微微驚訝;但一息之后,復又不動聲色。見到來者只有一人,似乎都放下心來。
只留下一個須發半黑半白、方面廣額、一身紫袍的修士。
此人約莫元嬰后期境界,在七人之中顯而易見的功行最高。不僅如此,他紫袍之上一左一右,正是書寫了“隗山”二字。將宗門之名直書袍服之上,身份可想而知,自然是一家執掌。
南門芊見老者到來,連忙蹦蹦跳跳的靠了上去,道:“二叔祖,珈藍天羅光臨隗山宗,咱們應該大開山門迎接才是。”
那老者一轉頭,見南門芊氣息不穩,若起若伏,眉眼間更是有一種說不出的歡欣。臉色一變,罩起嚴霜。沖歸無咎正色喝道:“梁邱陽。對后輩使出這等惑亂心神的手段,不覺得有失身份么?”
少年南門芊,聽到“梁邱陽”三字,都是臉色煞白。
歸無咎眉頭一皺。
路途之中尾生丙辰似有誤會,他早有感覺。只是不想眼前這元嬰三重境修士,同樣也是個拎不清的。
不過,除卻南門芊這樣懵懵懂懂的年輕人,或許是這二位對黃陽界的界關牢固有著更清晰的認識,因此輕易不敢相信自己“珈藍天羅”的身份。
見歸無咎面色,老者嗤笑一聲,道:“梁邱陽。洹沮門除了你之外,還有誰有如此高明的易容和壓低修為的功夫?你怎地不肯承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