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名為東門宏,乃是除卻隗山宗執掌外,唯一一位元嬰后期修士。
歸無咎欣然點頭道:“你們所見不差。”
“南門宗主所使法門,正是和‘青羽夜鐘’同出一源。只是南門宗主所用,是將陰陽二字落實于‘道法精粗’這一具象;但是青羽夜鐘之陰陽法門,卻是以一切有利于己為陽,以一切不利于己為陰,總括勝負之機,可謂包羅萬有。”
“大約比較,貴派陰陽道法訣若說是一片樹葉,‘青羽夜鐘’所用之法門便是大樹的樹根。二者高下不可同日而語。”
歸無咎之言,雖然是據實而論,但卻是對隗山宗鎮派秘法的絕大貶損。可是這六位元嬰境長老不但不以為忤,反而一副歡喜不盡的樣子。
能夠和原本高不可攀的人物拉近關系,這是隗山宗諸修夢寐以求的事。
有朝一日,若是能夠靠攏青羽夜鐘之陰陽道正傳,即便是作為羽翼依附,能夠得到一絲半毫的好處,也是受用不盡的。
天幕之中,過了一陣。薛、田二人和來濁、墨拘略略飲宴,便即告辭。阮文琴也知勸留不住,起身相送。
相互道別之后,薛、田四人轉身遠遁,阮文琴乘著黑虎,獨自遠去。
一時間,這三分之一的天幕中。五人各自散去,只留下一片青蔥古木,異常幽寂,與上面那幅圖畫中水波肆虐、渺渺茫茫的荒海形成鮮明對比。
而下方三分之一的景象,九重樓依舊在骷髏高臺之中修煉如故,似乎也不值得再多加注意。
歸無咎心中暗思,當與隗山宗交涉,將近千年來三處天幕的照影石全部取來一觀,千年之前的文字記載也不可錯過。
而隗山宗六位元嬰修士,心思卻異常活絡起來。
剛才歸無咎言道“青羽夜鐘”是他的前世故人。他們都如同大風吹過耳,并未放在心上。現在一想,如果此言屬實的話……
如果能夠通過“珈藍天羅”尋到走出黃陽界的出口,再尋到“青羽夜鐘”所在勢力,那么黃陽界中隗山宗等宗門,等若認祖歸宗,即將迎來前所未有的轉折。
六位元嬰真人神意交流一番,依舊決定由東門宏出面,試試歸無咎的態度。
可是就在此時,突然生出變化。
下方三分之一的天幕中。九重樓振袖一彈,那萬千骷髏之中同時渡出一絲灰蒙蒙的氣息。
片刻之后,那灰蒙蒙的氣息就凝成一個人形。此人五官面貌都甚為平常,只是似乎由死向活,一種屬于生人的活力逐漸迸發出來。
終于,這霧氣所化人形睜開雙目,徹底由虛轉實,儼然一位元嬰初期修士。
九重樓猝然發動。只聽他怒喝一聲,黃陽界中登時如同天雷降下,轟鳴滾滾。
隨后九重樓身軀似乎突然消失不見,骷髏塔尖,一無所有。而那元嬰初期修士,似乎也顫了一顫,似乎平空消失一瞬,又重新出現。
可是包括歸無咎在內的所有人,無不感到:似乎有一種奇妙的氣息灌注進那元嬰初期修士的身軀之中。
此刻那身軀,光影交錯如沸,元氣離合相攪,正在證實這一判斷。
那元嬰初期修士的身軀,經過無窮形變之后,似乎有生機無窮的荒古力量在其中生根發芽,狂野生長。一瞬之后,這人身軀便如一個鼓脹的氣球,炸成碎片。
而九重樓卻毫發無損,電芒一劃,重新回到原地。
東門宏等六位長老,再度為之震動,似乎比見到阮文琴使出神道法訣時還要驚訝,一個個擠眉弄眼,如癡如醉。
這也是人之常情。你若是被天上掉下餡餅砸中一次,那自然歡喜雀躍;但若是短時間內被連續砸中兩次,那任是誰都要有幾分疑神疑鬼了。
歸無咎暗暗點頭,不出所料。這九重樓,同樣是修習了陰陽道法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