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敏儀點頭道:“果然瞞不過歸道友的法眼。”
“不過這倒也不是元門正傳,而是敏儀在一處秘境曾經機緣巧合,得以兼修一門武道傳承。”
姜敏儀抬起頭來,和歸無咎四目對視。又道:“今日和歸道友相遇,做成這樁交易……交換,是敏儀道途之中極為重要的一事。敏儀會把能夠告知道友的事情盡數坦誠,也希望歸道友能夠認真考慮。”
歸無咎和聲道:“姜道友請說。歸某洗耳恭聽,必定會慎重決斷。”
姜敏儀精神一振,娓娓道來:“武道傳承,與妖,魔,陰陽道、巫道諸法截然不同。其余諸家法門,雖然同樣神秘莫測,不為外人所知。但是其與這方世界的氣機,修煉的基本法則,都是大底相通的。”
“而武道傳承則不然。這一門法訣,所修之法必須在名為‘真武之域’的地域內,方能將一切道法體系貫穿統攝,在獨特的規則下,以本領域的法則斗法輸贏。在現實的這方大界中,是發揮不出一絲一毫的戰力的。”
“因而《三十六子圖》這等統攝大世界的英才名單,有可能包羅道門,魔道,妖族傳承,也可能包含隱匿深藏的陰陽道、巫道傳承。但是卻不可能包含武道傳承的修行者。”
“關于真武之域的所在,敏儀所知甚少。即便有一二線索,請恕敏儀現在還無可奉告。敏儀能夠告訴歸道友的是,若是憑借武道傳承中的一件異寶‘武道龍符’,可以暫時制造出一處小小的‘真武之域’,從而創造主場,發揮武道傳承的斗戰之法。”
歸無咎恍然道:“想來便是那只陶俑道兵了。”
姜敏儀點頭道:“正是。這樣的‘武道龍符’,連同我手上這一只,如今流傳于世的,共有一十二只。”
“當年,得到這一門武道傳承,決定親身試之,對敏儀來說是一場巨大的冒險。只因元門有秘法異寶,能夠卜算一人最終的成道器量,前途高下。敏儀以此法卜之,得之自己若是修煉此訣,所能達到的最終高度會大幅提升。因此最終權衡,還是走上了這一條路。”
“其中委曲細事,也不必繁辭多說;單將其中要害之處,說與道友知曉。”
“武道傳承的修煉至法,與眾不同。在入道之初,便當以一道代代相傳的秘術名為‘武道元印’加諸己身。此印品階愈高,對承法之人的資質要求便愈高,將來所能達到的成就也就愈不可限量。不過傳到近世,‘武道元印’這個稱謂也漸漸消弭。武者之中,通常以‘武魂’之名代之。”
“敏儀所得這枚‘白虎元印’,正是武道傳承中最上乘的武魂之一。承印之時,所受艱辛之處,也不必多言了。”
“不過這武道傳承卻有一樁絕大的限制。正是這一限制,決定了當今之世修習這一法的人,注定無法像其余諸法門徒一般,走上修道的最巔峰。”
“武道修者身上所附元印,固然能夠使其人攀升至精意勃發、神而明之的極上乘境界。但是這元印卻并非死物,而是宛如修士元嬰、附身生魂一般,隨著修道者年齒法力漸增而逐漸增長。若是修道人自身肉身容器成長的速度不及元印本身,那么修道之人最終難免爆體而亡。”
“這就是其中的關鍵了。武道傳承,最適合的修行者乃是名為‘武庭六脈’的六種特殊血脈。唯有這六種血脈傳承,能夠在百余歲時將肉身容器修煉到超越元嬰、幾乎相當于化神境修者的程度。故而此法對于尋常血脈之人,原本是一條絕路。”
歸無咎聞言默然。若說天縱之才,譬如九宗行利根直進法門的第一流天才,百歲上下突破金丹,成就元嬰,那也不算難事。但是元嬰境的積累本是道途中一個極講究文烹武煉的環節。若說百余歲突破元嬰,成就化神,那就渺茫到幾乎不可能。
姜敏儀續道:“補救法門也不是沒有。在真武之域解開元印,與人交手。每被擊敗一次,身上所負武魂便將處于較長時間的倒退休眠之中。每隔百年一交手,連續三次,武魂的成長速度便會降低至與普通血脈相當的程度。”
“只是武道元印刺激神魂的妙用,又被稱為‘獵手本能’,唯有在與境界與自己相當,抑或稍遜之人交手,方能徹底釋放這宛如捕獵的意境。因此施行此法,卻難以以師長代勞。”
“別家的蓋世之才,通常都是以無敵于天下為抱負。而敏儀既不甘落于人后,卻又知自己一旦無人能制,這剎那的輝煌注定將如煙花般散去。成就愈高,敵手愈少,得以破局的希望也就愈來愈渺茫。”
“最好的結局,是成為‘天下第二’,并且尋到那能夠拯救自己的‘天下第一’。”
歸無咎心下了然,原來這便是“登臨絕頂”和“萬劫不復”的含義。
姜敏儀想要尋到的那個人,自然就是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