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持到了天玄上真境界,雖然未能超脫于生死,永壽逍遙。但是道成之后,坐化之前,只要一息尚存,一身神通,全由自主。
一位天玄上真,哪怕是衰朽到了極點,又或者身受重創,哪怕一刻鐘之后就是他的坐化之期,但在這一刻鐘之前,他也是舉動從容,和常人無礙。
所謂“難見外客”云云,分明不實。
高柳上真此時面色沉郁,旁人看來還以為是他師兄弟之間感情真摯,此時觸景生情。其實,他是對方才言語之疏漏耿耿于懷。
但是一位天玄上真,壽數不終,乃是震動整個隱宗的大事。本門弟子,也必定人心動搖。若是年齡不到,高柳上真從未想過,宣言高梧上真提前謝世。
孤邑上真忽地言道:“高梧上真有恙在身,暫且不論。貴派尚音、尚弦二位道友,何故避不見客?”
此言暗含責問之意,酒席之上,氣氛立即緊張了起來、
高柳上真面上陰晴不定,躊躇片刻,終于道:“二位師弟生性孤僻,不喜見外客。失禮之處,還請孤邑道友見諒。”
他心中還是想最后爭取一番。能夠不使那二人出面,那自然是好,至少省下兩張鎮元塑靈簽。
姚純上真忽地一笑,和聲道:“高柳道友不必多慮。”
“我隱宗往日雖然號稱友盟,但是終究是星散各地,不如圣教祖庭有陰陽洞天為憑,維系緊密。近年恰逢英才出世,合盟立界,有了合界法陣居中調度,正該借此機會,互相緊密援手。高柳道友,你說此言在理否?”
高柳上真一副誠心接納之態,連忙賠罪道:“道友教訓的是。本宗與各友盟,是有些疏于交通了。”
姚純上真連忙寬慰,語氣甚是誠摯:“教訓二字,如何敢當。只是今回護送歸無咎一行與圣教祖庭真傳斗法,途經貴宗地界,秉承友盟之義,本是有兩件事要做。”
說完伸手指了一指孤邑上真,笑道:“第一件事就是落在孤邑道友身上。”
高柳上真聞言一怔。
姚上真道:“孤邑道友出自瓊石門乙道尊門下,在諸宗天玄境同輩之中,論藥石之功,至少也能排進前三。本來這一回護佑歸無咎一行,并不曾遣他前來。只是他聽聞貴派高梧道友之有恙,這才自告奮勇一行,替換了一位道友的名額。”
“難為他一番好意,見到貴派其余三真缺席不至,心中難免有些疙瘩。失態之處,還請高柳上真包含。”
陸乘文忽地朝歸無咎眨了眨眼。
歸無咎知他心意。姚純上真看起來清如菡萏,氣質英才卓越,言語雍容平和。想不到扯起謊來竟是不緊不慢,信手拈來。他心中其實也覺得有幾分有趣,只是面上平平淡淡,卻不像陸乘文一般形之于色。
孤邑上真似乎有意配合一般,輕哼了一聲,獨自飲了一杯清酒。
高柳上真又是硬著頭皮告罪。
實則到了此時,號稱有恙的高梧上真暫且不談,尚音、尚玄二人,于情于理請出來見客。但是高柳上真一味告罪之余,依舊裝聾作啞。
姚純上真美目微不可察地一眨,不知是醞釀語氣,還是現編故事:“第二件事。貴派故土難離,盟中各位道友也不是不能理解。只是貴派畢竟身處圣教兵鋒之下,若萬一有所閃失,諸宗同道于心何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