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在金丹元嬰境中,就斷言哪一位有望天玄,那么此人必定被看做一宗一派、繼往開來的重要人物。
而孤邑上真,正是此等極稀有人物中的一個。
沒有想到,在他道法大成的今日,無論隱宗還是圣教祖庭,都涌現出不止一位號稱潛力在天玄之上的異才。
對于歸無咎等人資質潛力在自己之上這件事,原本孤邑上真雖然心中有數,但也并未往深處想。可是最近月余,嘗試歸無咎所提供的這一道“劍嬰”法門,卻發覺其中門道之深,深不可測。
同樣是天才,但天才與天才之間差距之大,幾乎到了令人瞠目的程度。
就算以孤邑上真萬載修行,一時也難免覺得有幾分消沉。
歸無咎似乎覺察到孤邑上真精神氣象似乎與往日稍有不同,也樂得保持沉寂。二人對坐,只是每隔片刻便舉起杯來,對飲一杯而已。
好在路途不算太遠,約莫兩刻鐘之后,車輦落下,已然到了真正的目的地。
歸無咎躍下車輦,抬首一望。
眼前是一道長長的山脈,極為雄壯魁偉,單論高度,超過來時路上的每一座高峰。
可是此山不僅僅是高,更連綿成片。若是能夠稱量此山分量輕重,恐怕要超過其余險峻峰巒千倍百倍。
面前這座洞府,正開在這仿佛“臥龍”之形的山脈一端開頭處。與其說是洞府,倒更像是一條隧道。
這洞府正門三四丈高,僅見一座石門,樸實無華。門上有一方空白牌匾,并未題著一字。
孤邑上真陪同歸無咎走到門前,隨即做了一個“請”的手勢。然后手中令符一搖,卻見那車輦光華一起,便往回飛遁。
歸無咎回頭一瞥,卻見這車輦飛遁甚是奇特,在空中一頓一頓,好似經歷無數次瞬移一般。而每一次“瞬移”的間距又不甚大,一陣眼花繚亂,拖起一道長長的重影,其實距離自己不過二三里的樣子。
和此輦駕來時奔馳如風的爽利,可是大為不同。
歸無咎收起疑竇,和孤邑上真步入洞府之中。
洞府之內,是一條望不到盡頭的寬闊隧道。只是歸無咎雙足莫名的生出凝實之感,好似只能步行,難以運使法力飛遁。
歸無咎眉頭一皺。他雖然不能飛遁,但是氣機感應并未被封閉。此時心中有數,眼前洞府的“隧道”,綿延數十里外,遠遠未到盡頭。若是就這么腳踏實地的走下去,不知要浪費多長時間。
但數息之后,歸無咎陡然察覺,自己一步跨出,那地面仿佛縮地成寸一般。只輕微一晃,一只腳便輕易落在數十丈外。
側身看孤邑上真,情景也與自己完全相同。兩人之間的間距,隨著步幅參差,也在尺許到二三十丈之間,來回反復。
歸無咎驀地省悟。無論是車輦遁走之時的“停頓”,還是此時步行所顯現的異狀,都說明這里看似平常,其實是一處非同小可的秘地,暗中立下了奇特的空間法陣,指不定就深藏著瓊石門最根本的機密。
約莫走了半個時辰,面前忽地柳暗花明,出現一座寬闊的府邸。內中桌椅別室一應俱全,看似清減,但用于日用卻也足夠了。
迎面立著一個面貌甚是憨厚的少年,沖歸無咎隨意一禮,笑道:“道友光臨,不甚榮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