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無咎緩緩點頭,駕遁光落在近前。
孔萱早已感受到數里之外,有人暗藏云中窺伺,只是故作不知而已。數以千萬計的“水泡”自她掌心之中溢出,似乎化作陣法門戶一般,將此界最后一頭怨靈兇獸牢牢困住。此時見來人竟落下遁光,大模大樣的站在一旁觀看,再也按捺不住。
歸無咎眼中,一個明眸皓齒、眉如翠羽的少女,轉過身來,走進至十余丈內。
她功行氣質雖然絕佳,但是舉動卻頗顯稚嫩。只見她雙眸忽閃忽閃,把右手食指塞進口中啃咬,啃噬說不清是審視,還是敵意。
在那鏡光之中,歸無咎雖然依稀見過孔萱一面,但畢竟模模糊糊看不大分明。此時正面看清她的面貌,心中忍不住暗暗驚訝。
孔雀一族不愧是妖族大宗,族內不世出的瑰寶,果然是榜上有名之人。
孔萱見來人明明是第一次遇見自己,但是打量的神色,竟如遇見熟人一般親切,心中不由升起一絲不悅。
再感應來人氣機,雖然論規模較自己略遜了一籌,但是這是人妖兩族天然區分,不足為傲;若論氣機之幽微精密、淡泊致遠,卻仿佛無窮無盡,高不可察,深不可及,心中更平添了幾分忌憚。
忍不住開口道:“你是誰?站在這里做甚么?如果沒有事,就請早早離去。”
歸無咎微笑道:“你可以叫我孔明。我看孔萱道友有幾分面熟,想來是個有緣之人。你我可以交個朋友。”
孔萱做了個極輕微的撇嘴動作,翻了個白眼,道:“交朋友?你不會是打這最后一頭‘五火夔牛’的主意吧?”
歸無咎哈哈一笑,將手中牌符取出,往孔萱手中一拋,坦然言道:“在下目前武功之數三十七億。如果我并未猜錯,孔萱道友的武功數目是三十四億。你說,我要不要打這‘五火夔牛’的主意?”
孔萱小臉驟然緊張,伸手接過歸無咎的牌符,一望之下,雙目旋即瞇了起來,像是一只蓄勢待發、捕獵老鼠的小貓。
氣機亦如弓弦蓄滿,一觸即發,毫不掩飾的顯露出自己的敵意。
小鐵匠忽地上前,雙手亂搖,道:“這位小朋友,是這么回事。這位‘孔明’道友,身懷上乘秘術。他要奪過這最后一頭怨靈,其實易如反掌。只是這一門法訣運使不易,于他的道術極有關礙。”
“既然結果已經注定,為了不傷和氣,你若能主動退讓,那是再好不過。若是逼他動用手段,那就損人不利己了。”
頭名之爭,事關重大,豈能輕易被言語說動;歸無咎聽從小鐵匠的建議,也不過是抱著姑且一試的念頭罷了。
不料,孔萱極為好奇的盯著“謝玉真”望了一陣,似乎被小鐵匠的神奇表現沖淡了敵意。
聽到這一句空口套白狼的要求,也出人意料的并未急于拒絕,抑或出言譏刺。她只是默默低頭想了一陣,旋又取出一枚缺了三分之一的銅錢,念動口訣。任其在空中盤飛舞旋一陣,飄然落下。
撿起銅錢一看,孔萱面色一變。
再抬起頭來時,似乎對于歸無咎敵意消減了幾分,但是眉頭緊皺,卻似更加為難了。
歸無咎心中一動,似乎孔萱的殘缺銅錢,能夠占卜已知訊息的真偽。若果真有此妙用,這件寶物,倒是極為難得。
這一樁交易,若是雙方都絕對理智,孔萱將頭名之位讓于自己,然后獲得一些報酬,這是最理智的雙贏結局。
但是難點就在于“互信”二字。誰知道你此言是真是假?若是被這簡單的詐術騙了,丟了大機緣,這豈非終身憾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