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無咎、荀申都微微抬起頭來。沈柯笑道:“有什么不好,平時怎地不見你說?”
黃希音悶悶道:“有時候睡覺睡到半晌醒來,總發覺周圍不遠處多了一道神識禁制,隔絕內外。我晚上睡不著覺,喜歡到處走走,又想找沈姑姑說說話,卻總不得自由,就像坐牢一樣。”
“沈姑姑,你是不是時常要在晚上練功,不能受旁人打擾?”
荀申一怔,倒是面色如常。沈柯卻面上泛起一絲紅潮,略顯尷尬。
歸無咎微笑道:“勞煩沈道友先抱著希音,到別處走走。”
沈柯知曉歸無咎和荀申有話要說,便道:“好孩子。姑姑到一旁去,繼續給你將‘白蛇問仙’的故事。”
一伸手,就把黃希音抱起,遠遠避開了。
歸無咎笑言道:“荀道友一向卓爾不群,玄秘深藏。沒想到洞府之中,還有一位賢內助。”
就算沒有黃希音揭穿,荀申與沈柯的關系也瞞不過歸無咎的耳目。
沈柯也算是一位資質修為相當不錯的元嬰修士,神意氣象充盈完整,不像是受了拘禁的人。但荀申在一旁呼吸吐納,氣機卻處于充盈放松之極的狀態,二人關系自然非同一般。再有,沈柯衣衫清減,只穿了那么一件寬松通透的袍子。也唯有那層關系,方才能在一室之中長久如此。
荀申聞言,只道:“難。終究渺茫。”
歸無咎道:“如今是局勢浮動,整個大世界的碰撞,都異常碰撞激烈。往常機會渺茫之人,未必不能破了此例。”
荀申顯然依舊未抱太大期望,搖首道:“但愿如此吧。”
二人仿佛是在打啞謎一般的言語,其實說的是沈柯的資質。
修道界中萬千法門,唯有極少數的法門,需要走禁欲絕情之道。對于絕大多數修道者而言,此事都是順心意而為罷了。
但是就事實來看,道途有望的菁英之輩,與尋常修士相較,在此處的選擇卻是兩分殊途,截然不同。
那家底貧瘠的最底層修士姑且不談。且看那些僥幸修得元嬰境界、卻再難前進一步者,時常可見廣納姬妾,盡逞歡愉,甚至夜夜笙歌,也是常事。尤其是身家較為豪富的小宗元嬰中后期修士,得舉宗之力養一人,洞府之中安置數百甚至上千數的歌姬美人者,不乏其人。
而有望道境之輩,卻不約而同地較為清苦,不愿在聲色上有所流連。
這不僅僅能夠用“一心向道”之類的虛詞來形容。畢竟,任誰都不可能把一天十二個時辰用在修煉上;娛情娛性,有利無弊。
究其原因,還是這些道途遠大之輩,一旦突破天玄境,壽元在二萬載以上。若見所寄情之物衰朽死亡,化為白骨,或多或少有傷道心。
縱然粗淺看來可以通達之念化解,實際上多多少少還是蒙上一層陰影。
歸無咎道:“以荀兄的才器資質,自然不愁尋不到一位合適的道侶。”
荀申淡然道:“必能成就天玄境的天之驕女,何以能夠輕易尋得?最穩妥的法子,自是從已經得道的天玄上真之中,尋得一位,結為道侶。只是沈柯與我有些淵源,這才容她近身伺候。”
歸無咎聞言啞然,單單七十七家隱宗,成就天玄境的女修也有三四十位。未曾想到荀申把主意打到這里去。
荀申忽地一笑,道:“莫非荀某之言,有何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