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無咎三人交換了一個眼色,沉吟不語。
此事倒是蹊蹺得很。三人對眼前之物一無所知。孔嚳妖王并不先行分解,卻問歸無咎三人有說否。
孔嚳妖王輕笑兩聲,道:“三位道友勿慮。但觀眼前之物,心中想到什么便說什么,不拘一定要有聯系、有依據,更不必尋根于道術之上。興至意動,天馬行空,皆無不可。”
秦夢霖從善如流,當先言道:“那就姑且妄言了。”
孔嚳妖王言道:“不敢。”
秦夢霖言道:“眼前之象為水。但我方才一念之間,心中想到的卻是一團火焰。似有一團勝極的干柴烈火,暫為幽閉。只待時間一到,迸發出來。將萬有化為灰燼。”
秦夢霖所言,若說是依據那銅球之象聯想而來,只怕甚是勉強。二者之間,分明風馬牛不相及。但孔嚳妖王既已言明,興之所至,念頭既生,從實說來便好。
魏清綺略一思索,言道:“我之所見,卻如一葉浮萍。其高也超乎九天之上,其卑也落于黃泉之下。盛衰之間,幽玄難測。”
孔嚳妖王連連點頭,卻把目光投向歸無咎,甚好祈盼之意。
歸無咎眉頭一皺,忽然一笑道:“歸某之看見兩個字:機緣。”
秦夢霖微微側頭,望了他一眼。
孔嚳妖王說是“第一眼的念頭”。和秦夢霖、魏清綺二人果真是天馬行空的想象不同,歸無咎是個“實在人”。他第一眼的直覺,竟是望見當中的深綠色的小銅球,若是顏色再深兩分,綠而近黑,幾乎便和自己在越衡宗盤爐峰雙游洞所得的那機緣十分相似了。
無名墨珠。
自己從玉鼎失足到最終走出一條路,無中生有的起點,便是應在此物上。
但是此事自然不可能告知于孔嚳妖王,于是便將細節盡數省略,法其精神,說出“機緣”二字。
歸無咎早已注意到,孔嚳妖王方才待人接物,雖然如沐春風,甚是客氣。但是此人精神卻一直高度集中,對照一位功行資歷甚深、成名已久的妖王的行事風范,似乎略有不諧。
此時聽聞三人之言,他的精敏鋒銳之象陡然松弛了下來。
秦夢霖若有所思,道:“想來現在可以揭曉謎底了。”
孔嚳妖王道:“正是。此物名為‘言象圖’,乃是我孔雀一族卜算一門中至高無上的寶物。”
歸無咎三人微微動容,不想其分量如此之重。
孔嚳妖王娓娓道來,為三人解說其中謎底。
孔雀一族,常時并無妖祖坐鎮。諸位妖王的卜算法門雖然精湛,但是若要和人劫道尊斗法,自然難以占先。先回清濁玄象現世之前,桑鶘族與角兕一族的較量序曲,便充分說明了此道理。
但是小處雖有掣肘,大節上也不至于吃虧太多。
其一,若到了危急之時,自然會有本族圣祖留下示諭文字,指引方向;其二,便是在于這“言象圖”了。
這止有半水一珠之象的“言象圖”,并非是某種精確卜算的工具。常時之用,乃是以“浮沉”二象,示之以“吉兇”之道。
若是那小珠浮于水面之上,便是吉兆;若是小珠沉于水底,便是兇兆。
雖然貌似粗陋,但能觀其大本,也算是有相當重要的價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