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驤氏所效法,乃是羽蟲之屬,其品階最高者,不出于鳳凰、孔雀之象。
闔町氏所得,乃是鱗蟲之屬,品階之至尊,無外乎龍蛇二象。
六大氏族,唯有有胥氏誕生最晚。到了其立下道基之時,倮、鱗、毛、羽、介五大品類,皆已有主。
若說不在五屬之中的異種生靈,也并非無有。只是到底種類式微,難成大器。
無奈之下,當時開辟有胥氏門戶的那一位大能,卻走出一條前所未見的道路來。有胥氏之武魂,并非是天地中真實可見的生物,而是借由秘法觀想而來。最是天馬行空,千奇百怪無所不有。
武域凡有大事,六家輪值。如今這“真幻間”之會,主持局面的正是有胥氏。
臧圻也算是有胥氏近千余年來冒出來的出色人物,四代之前的“內選”魁首,見識其實相當不凡。
顯化無形的武魂,他也見識過不少,諸如蜃獸,幻獸,云獸,食夢獸等,不一而足。
但是此類所謂“無形”,并非真正徹底的全不可見了;多多少少總能捕捉到一絲端倪,或者是極輕微的色澤光暗變化。
僵持良久之后,臧圻“哼”了一聲,竟也不向歸無咎問上一句話,便獨自回返了,留下眾人面面相覷。
好在就在他將要返回城樓之時,總算有一個準話落下:“等著。”
聲音清脆,宛若銅豆落釜。
若是今日之會是其余五家主持,辨認不出有胥氏武魂,那也算不得甚么大事。但辨不出本氏族武魂品類,卻令臧圻自以為奇恥大辱,不肯主動向歸無咎發問。
稍微磋磨一陣,正待眾人心中略有兩分不耐之時,一道聲音遙遙傳來:“善。”
“第二道比試,你也不必再試了。且隨我來,在殿中準備。”
眾人猛然抬首一望,面色不自禁隨之一變。
那臧圻已是去而復返。
但此時的臧圻,只是處于次要位置,明顯是作為一位侍從的角色。
出言者,正是立在前方的那人。
這人看上去甚是奇異。
修仙中人,壽至數千載,依舊示現為少年人面目,也不算難做到。可是面前這人,一眼看出其定不曾動用任何改換容貌的手段,且其年齡必定極大。可是仔細分辨,卻著實看不出其具備老年人的任何特征,譬如白發,皺紋,乃至精力氣象的衰朽。
與其說是“老”,還不如說是直覺之中“古”的韻味。
更奇的是,此時既無暴雨,亦無烈日,但是此人卻手持一柄油紙傘。
可是,就當遠近內外諸人看清楚這油紙傘時候,卻無一不是變得面色極為精彩,拜服高呼道:“拜見武君大人。”
此物是一件獨到標志。
武道之中,可不講究什么含蓄雋永、返璞歸真。境界愈高,其凌人威壓之勢便愈是直線上升,立竿見影。三星六月之境還好說,但是一旦突破日曜武君層次,若非有意制約,其一旦臨近低階修士,這份威壓便會對其造成不可磨滅的損傷。
以日耀武君的層次,若要有意克制收斂,其實亦能做到。但是如此行事,卻與武道心念有所不合。這一件暗藏約束之用的“出游傘”,正是日曜武君隨身的標志性物件。
歸無咎灑然一笑,縱身往前。
回過味來之后,聚集此地的武道眾修不由又驚又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