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規模而論,似乎與簡立泉、殷融陽大致相當;只是精微豐潤處略有不足。
這兩人,一位中年文士打扮;一位紅臉粗服,氣質宛若鄉農。
有琴文成合桑蘊若。
有琴文成還好說。桑蘊若卻是個直來直去之人,最合武道風范。
略覽此間布置,不待那年輕侍者上前指引,桑蘊若哪還不知其意。早把雙手重重一拍,高聲喝道:“這就是九重山的待客之道嗎?”
聲雖不高,但卻在方圓千里之內,引出一股強烈的震動之力。
剛要上前的那星境侍者,忽地感受身體一酥,雖完全不曾受到傷損,但是似乎連最簡單的舞空術也忘卻了;好似喝醉了酒一般,從半空跌落。
正席上寥寥可數的十余盤盞,連通那些個水果茶點,一齊化作煙塵。
恰在此時,一個清淡聲音裊裊升起:“數百年前。闔町氏古樵,今懶氏席樂榮。并稱雙璧,號稱武道未來的希望所在。只是后來,你我卻漸行漸遠。可惜了。”
眾人定睛一望,正席東向,悄無聲息的多出一個人影,閑適落座。
除了此會正主九重山百里開濟之外,更有何人?
有琴文成、桑蘊若、樂思源、簡立泉、殷融陽。五大日耀武君,皆是微一失神,旋即面色一變。
有琴文成、桑蘊若、簡立泉、殷融陽四人,乃是與百里開濟有過照面。四人此時心中不約而同的浮起一個念頭:和上次相見之時相比,百里開濟似乎突破了增無可增的極限,根本之厚,仿佛荷山而行;又大大飛躍一步。幾乎到了不可思議、玄妙莫測的境界!
而樂思源成道未久,乃是與百里開濟頭一回碰面;更是心中一沉。
似乎百里開濟的道行之渾厚,尚在上回試探交手歸無咎之上。
除此之外,百里開濟的話語和氣象,飄飄渺渺,似乎超越了敵友、人我之界限,以一種極平等的態度和眾人對話;堪稱大為反常。
再聯想到今日特殊的座席布置,只怕……
今日之會,非比尋常。
百里開濟一言既出,便沖著桑蘊若一笑。
桑蘊若眉頭一皺。
剛剛百里開濟這句話,似乎是對他所說。
“席樂榮”是百里開濟即將更名換姓后的新名,這他是知曉的;但“古樵”又是誰?似乎指的是他桑蘊若?闔町氏古樵,今懶氏席樂榮,并稱雙璧……此言何意?
未等他琢磨明白,百里開濟已轉過身去,對殷融陽言道:“豐侖氏山城弘。你當年躋身豐侖氏內選,也是磕磕絆絆。不想最終也能一舉躋身次席,也可謂笨鳥先飛了。”
“笨鳥先飛”這四字,用在常人身上是褒揚;但用來形容一位日曜武君,實在是大大的失禮。
但殷融陽卻無暇顧及。
百里開濟之言入耳,他只覺囟門驀然多出一股迷障,異常煩惱;但無論如何也琢磨不透。
百里開濟長聲一笑,瞥了蔚宗、于雪峰、祝安平三人一眼,貌似蕭瑟的言道:“徐華田、厲長平、許銘智。至于你三位本領根基皆屬尋常,我從來就不曾放在心上。”
“如今認真比較,似乎內符六人、較之外符六位,還要稍遜一些。這可真是莫大的諷刺。”
“大夢不醒,我又何必強人所難?”
“說到底,爾等不過是做個看客,看席某人如何承攬這一界的氣運!”
除殷融陽隱隱感到有三分頭痛、暈暈沉沉之外,其余七八人,皆面面相覷,不知如何回應百里開濟的瘋言瘋語。
席樂榮抬首望天。
下一瞬,望向天穹中烘然騰起的半醉云霞,他眼前一亮,低聲道:“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