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頓了一頓,他極為認真的道:“斗上一斗。你若果然輸了,讓你飲上一口,以作補償。”
歸無咎為之訝然,竟有些捉摸不透。
方才他神意一轉,產生一種非常樂觀的推斷。
是否是自己傳法甄蕊等三人的那一條路走對了?
所以,此戰已不必再比,對方已知曉武道之癥結,終于終結于自己之手!
所以,他才不復上一紀元的心境沉重,悵惘難平,而是以一種極為愉快的態度示人?
可是此人一張口,分明又推翻了歸無咎的推測。
他竟是篤定歸無咎勝機渺茫。聽他話里話外的意思,似乎是將那銅壺中的“酒水”,作為戰敗之后的補償。
這是什么奇特的見解?
似乎上一個紀元的李秀實,并未有此待遇。還是那石中幻境,并未完全展現?
歸無咎索性按下疑慮,道:“敢問道友上下。”
此人這才一撫額,微微現出歉疚神色。旋即一笑道:“驚幻。”
儀容態度,與他的身形觀感一致,像是個久在紅塵中打滾的練達之人,十分接地氣。
歸無咎亦不與他生分,笑著抱拳道:“驚幻道友。”
驚幻卻忽地面色一正,不茍言笑起來,又仔細端詳歸無咎半晌。
眸中神色也十分古怪,不知是贊賞,還是惋惜。
良久,才道:“好。很好。非常好。”
“無數個紀元,千萬載流年。終于,等到了!”
一言既出,整個真幻間天地,忽然狂風翻涌,號聲陣陣,追于無窮前古而來,通于千秋萬世之后;一切陰陽、虛實,成住具象,無不反復交錯。蕓蕓一界,幾乎瞬間瀕至即將破滅的邊緣。
以驚幻近道境的修為,似乎做不到如此程度;但是他偏偏就做到了。
歸無咎上前一步,正要隨口說些應答話語。卻見驚幻一擺手,止住歸無咎話頭,自顧自言道:
“你于武道傳承,有大功德,大因果。”
“你本身道行甚高,潛力極大。迄今為止,步步皆是登峰造極。如此,便也無憾了。幸甚。”
“天下間事,前人栽樹,后人乘涼,也是極常見的。”
“在一處你聞所未聞的異域,曾有一位先古人杰。得氣運,明天機,斷玄理;襲七家之舊法,自開一脈真傳。這一脈道法規模之厚,門徑之深,不亞于武道傳承。道統之內,先后得真流者,已有二十四人之數。如此功業,已不亞于一代道祖。諸法各道,與他地位相當之人,多半是懷抱道果、通徹十方諸界鋒銳擎天巨擘。可是唯有此人是一個例外此人因入道過晚,錯失一樁機緣。所以其本身修為,只得止步散流四品也就是你我如今示現的境界。其后學人杰,乃是沿著他所開辟之路,完其法而遂其志。”
“我自然不愿意,讓武道重新煥發生機的人,會是這樣的結局。”
“說起來,你雖非武道之土著,要奪取這真幻間的機緣,的確要較子、午二印印主多費些周折;但也不是完全不可能。又何必將這一樁偌大機緣,讓于她呢?”
驚幻對于真幻間中發生的一切,了如指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