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他與自己一應一答,十分健談。看似融洽自然,其實反而不諧了。
軒轅懷搖了搖頭,微笑道:“方才交手,想必閣下已然看出來了,又何必故作不知?玉離子,與你的道不同啊。”
御孤乘默然無語。
軒轅懷續道:“妖修之法,在近道以前有本力之盛,人所共知。而近道之前的破境積蓄,經歷一轉蟄眠,此力散盡,方才拉回到同一層次。這雌鳳雖對當世第一之名號看得甚重,但她顯然非是短視少謀之人。否則如何能修煉到今日境界。御道友以為呢?”
御孤乘心中微動,終于肅然道:“道友之意是……”
“她的這一戰法,足夠維持到近道之后?”
其實剛剛那一式出現,御孤乘已生出這一念頭。
從道理上說,軒轅懷之言,當是“疏不間親”;但實際上比照前事,御孤乘已信了七八分。
軒轅懷搖頭道:“不止如此。”
“某劍心動時,能觀人前路曲直。”
“你與李云龍、玉離子二位,看出某之來歷之后,皆自然生出一種警惕與敵意。看來,主客之間,距離真正攤牌之時日,已并不遙遠了。”
御孤乘眸中微光閃爍。
這是龍鳳二族聯合巫道、圣教祖庭的甚深謀劃。當年覆滅騰蛇一族,也不過是這一謀劃的預演而已。如此一盤大棋,幾乎一個照面就要被此人揭穿了。其劍心朗照,通識敵我善惡,真是恐怖如斯。
只是對于圣祖降世這終極籌碼,對方是否有應對之法?
好在軒轅懷并未就這個話題積蓄發揮下去,而是話鋒一轉,道:“想來對于我東南道術,道友也當略有耳聞。”
“譬喻而言之。”
“吾輩之道術,自元嬰境一步成功。與上境之間,幾乎便是一張薄紙。似乎咫尺天涯,十分難渡;但難易相成,火候到了,又未必不是一步過關,一點即破。爾等所涉獵的之道術,唯巫道、陰陽道與之相近。”
“至于其余仙門諸法,經歷小境三轉,實為舍近求遠、以曲為直之路。與上境之差別,看似遙遠,實亦遙遠。幾乎便是一堵厚墻橫亙。”
“再說各部妖修,吾亦有所目見耳聞。其三轉之變與人修相同;而大道之隔,實如天塹。所以非得以天賦性靈接引不可。所謂‘蟄眠’,正是此類手段。打通這一道天塹,不可不付出甚深代價。故而妖族本力之倚仗,自此消散終結。”
御孤乘面色不變,靜靜等候著最終的答案。
軒轅懷灑然笑道:“以我劍心觀之,這只雌鳳,與上境的距離……不是一座山,亦不是一堵墻;甚至不是一張紙充其量,只是一道吹彈可破的水泡罷了。”
“甚至較御孤乘道友你,還要有所勝過。”
御孤乘聞言一震。
軒轅懷的話,字字如錘:“你該當明白了。這位風族天驕,不知以何等秘術,明照慧心,打破了上境天塹。所以,近道境之后,她的妖族本力之優勝,不止是維持舊觀而已;甚至有可能以秘法祭煉,變得……更強了。”
“待其本力之優勝攀升至一個新的高度,更能對諸般道術,構成制約。就算是我,想要戰勝這雌鳳,也不是輕而易舉的事。”
御孤乘低聲言道:“不是輕而易舉……那就是還能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