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一直在下界廝混之人,得知元嬰四重境之上,尚有一重境界,無論壽元功行,皆大大勝過。如有此等機緣,自然是萬分傾倒。似奚輕衡這般有三分看淡之意的,委實是極少數。
但是對于藍鈺、謝月屏這般資質不俗,入道之時便以競爭五百年之會為志向。一旦未能遂愿,所謂星君之位,也不過是個安慰而已。
眼前的藍、謝二人是如此;當年的五陵殿主岳玄英也是如此。
藍鈺笑言道:“本待請歸師兄去往陋宅做客,藍鈺定以珍藏美酒招待。只是歸師兄似乎是從傳送陣方向過來,尚未來得及與三位真君會晤。門中要事,藍鈺也不敢耽誤。”
“這樣。歸師兄正事已訖,若有暇便請賞光;若無暇也一切隨意。藍某與月屏左右無事,靜居陋室,歸師兄無論何時到來,總不至于吃了閉門羹。”
歸無咎哈哈一笑,道:“歸某這一趟返回宗門,可謂正是時候。”
“看來,歸某是要做個惡人。賢伉儷急著成家生娃娃,我歸無咎可不同意。還請師弟師妹精謹修持,切勿懈怠。”
謝月屏微一遲疑,轉頭看了一眼藍鈺。
藍鈺似乎有些意動,但是低首思索片刻,還是鄭重搖頭道:“我固知歸師兄道行境界之精深,已然到了前無古人、驚世駭俗的境界。但是你根基愈厚,地位愈重,責任愈重,所需的弟子羽翼便也愈足。料想歸師兄將來所能點化之人數,遠遠超過前古真君大能;但愈是如此,這一機緣便愈要留給行事干練的門人羽翼。”
“譬如歸師兄當年荒海收下的那位白龍商會下屬獨孤信陵。此人來到宗門后,雖清閑了數十載,但很快被真君窺見其才干,慧眼拔擢。這些年在越衡宗代理了兩閣副職,后來又兼職到四閣,明達干練,縝密果決,實是不可多得的實務之才。星君機緣,當留于這等人物才是。”
“至于藍某,生來有些懶散,實是本性難移。月屏師妹與我相若,至多五十步笑百步。若歸師兄念及當年同門情誼留下兩個位置,等若成就了兩個尸位素餐的閑人,以后定然是要后悔的。”
歸無咎聞言,仰天長笑。
謝月屏嗔道:“藍鈺所言,句句在理。歸師兄何故發笑?”
歸無咎笑道:“我固知賢伉儷有逍遙隱士之風。區區星君之位,如何看得入眼?”
藍鈺、謝月屏,都是一震!
不知過了多久。
藍鈺不敢置信的道:“前面……還有路?”
連他自己也并未發覺,短短五個字,竟隱隱有三分顫抖。
歸無咎默然道:“到現在為止,還沒有。”
“但是歸某決意,成就近道之后,親自開辟一條路。若是藍師弟有三分信心,便請持住功行,切勿懈怠。就看師弟信不信我。”
藍鈺目光在平和與銳利之間反復變幻兩次,終于,沉聲道:“我信。”
歸無咎略一思忖,道:“還有一件事要勞煩藍師弟。門中或有與你根骨相若略遜一籌也可;煩請你整理一道名冊出來。若是向道之心未熄,歸某日后當與之一一交談。”
藍鈺心中一動。
如此安排,說明歸無咎是將這件事當做自己的立身大計來做的。念及此,對于歸無咎的信心,又增加了幾分。
正在此時,周遭水汽忽然一聚,凝成一個人形,道:“歸無咎,九轉靈光殿中無人職守。往靈葉峰來,我在山中相候。”
藍鈺、謝月屏,望見那人形輪廓,面色一正,俯身一拜。
歸無咎也淡然一禮。
南宮掌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