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念莎搖頭道:“若是論及物質之豐饒,天資之雄厚,亦或者道術之精湛,龍族皆是大世界中一等一的存在。甚至論及高端戰力、精深功法,也未必較九宗差了。”
玉嬌龍面色稍霽。
但杜念莎話鋒一轉,又道:“但是此處所謂‘精深’,乃是以成就道境為限。倘要說及這前無古人的‘圓滿之上’境界,我九宗之道術根底,先天便是十足充分的條件。待時機一至,或能孕育出此等人物。而無論龍族、鳳族,在道術的基礎上就要差了一些,唯有另辟蹊徑,將參研經營不知多少萬載的法門與機緣,凝練于一人之身。”
“若是估算不錯,李云龍道友的曲折妙道、三力加身,貴族并無第二人能夠習得;而鳳族玉離子道友的鳳舞九天之法,雖似有同門一并習得,但是囿于某些機緣的缺失,只怕就算再有資質絕高者,也難以修煉至與她相等的境界。”
玉嬌龍神色平淡。
杜念莎所言都是事實,她自然也不會強自分辨。
只聽杜念莎續道:“其實我的境遇與道友相同。當年我若因襲舊法,囿于門戶之限,斷然沒有今日成就。我之天資稍遜你一線,如今卻能勝你半籌,一是因為得人臂助,二是自己奮力斬破羈絆的緣故。”
直到此時,玉嬌龍才聽出一絲味道來。
輕輕搖了搖頭,玉嬌龍似笑非笑的道:“杜念莎道友,是要游說于我?令我改換門庭?”
心中暗道,眼前之人道術精絕,但是心念未免過于天真了。
到了她這般地位的人物,一身因果業力和背后族門關聯何其緊密?豈能說舍棄便舍棄?
杜念莎神色忽然鄭重,搖頭道:“玉道友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如今大界之中雖然呈現兩大陣營,壁壘森嚴。但是這既不是名、權、勢、利的爭奪,亦不同于往常小門小戶的道統爭奪。這是紫薇大世界中前所未有的道術維新,興衰革命。行路正逆,至關重要,并非尋常的道德因果可以約束。”
說到這里,杜念莎微微一笑,十分誠摯的道:“杜某自然不是天真之人。自兩界通暢,我與各大勢力不同立場的人物相見亦非一次兩次。莫非我每見上一人,便去勸說此人棄暗投明不成?若是如此,真成了夾纏不清了。”
“之所以與玉嬌龍道友有這一番交淺言深的對答,是因為某自信從冥冥氣運升降中望見一絲,你本身的才器潛力,與龍族底蘊并不相合。”
“再者說,道術抉擇,和既往的因果親疏并不矛盾,又并非真的要玉嬌龍道友你倒戈相向,與本族為敵。”
杜念莎后來這番話說的甚好,玉嬌龍并不十分排斥。
她的這一門道術,若要更進一步,將杜念莎今日的“破法”再度破解回去。所行之道也不難推演
那就是將自身的性質變化不拘泥于一,而是同樣應變無窮,較對方根本來不及感應、鎖定、和模擬。但這就意味著,自己同樣也要掌握一門體系完整的“法演萬有”大宗,這明顯不是龍族底蘊所能及。
妖族底蘊,貴在特色鮮明,發揚自身獨到優勢;若要磅礴規整、構成一個無所不包的大體系,終遠不及九宗道傳。
可是最后一句話,她又不以為然。
道術抉擇和實利抉擇,當然是統一的。
玉嬌龍悠悠道:“天下兩分,不入于彼則入于此,豈有持中觀望之說?明人不說暗話,對于族門傳承對于本人道術拘囿之論,杜道友所言一針見血,某無不贊同。若是能夠自人道中汲取資糧,推演進益,我玉嬌龍也斷無推拒之理。只是道術上靠攏,又說‘并不需與本族為敵’,豈非欺人之談?”
“無論如何,玉嬌龍和身后的一族,都是同進同退的。”
杜念莎搖頭道:“我說的是實話。玉道友不需要做任何背棄自身族門的事情;正相反,只需要在正確的時機做正確的事情,玉道友便是將來龍族復興傳承的關鍵人物;一言一行,無不與族門利益相合。”
玉嬌龍皺眉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