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娘子不緊不慢的解釋道:“郡主容貌出眾,身份貴重,若是有貴胄子弟欲求娶郡主,當如何?”
樂平一怔,隨后下意識手指搓了搓衣袖。她只顧著熱鬧,忘了這一茬,她的婚事,阿娘已經與父親提過一次,這讓她有些忌憚。
三娘見樂平沉思,也不出言打斷。只是默默的侍候在一旁,若樂平郡主不在乎這些,一心想要出去,憑她根本攔不住。
最終,樂平還是泄了氣。心里面卻又不甘,外面如此熱鬧,她卻只能待在寢閣中繡花?
趙王府門前,隨著七香車停下,在場之人皆是熱烈捧場,一些幼童更是圍繞著他們亂跑。百余名丫鬟仆婦竊竊私語,伸長脖子探望新娘,欲一窺新娘子容貌,早有幾名侍女抬著兩張氈毯,等候在門前。
七香車停下,幾名侍女立刻上前將氈毯放在腳下,這叫“轉氈”,新娘腳不能碰地,由兩塊氈毯輪流交換。此外,新娘子在兩名伴娘扶下七香車之后,幾名侍女手執長柄團扇上前遮住新娘子容貌,踏著氈毯,新娘子一步步向前走,一直被接進了新婚寢閣的百子帳。
大晉婚禮襲承古禮,沒有拜堂成親的風俗,早在前一天,長孫夫人和王妃鄭氏便來一同鋪床,也就是搭建百子帳,這是一種穹廬之帳,屬于前朝北魏的風俗,也就是另類的洞房。百子帳設在新婚寢閣中,在帳中鋪床,然后只有一名小童在里面,端合巹酒,這就叫“鋪母巹童”。
看著新娘子一步一步離去,姜承梟莫名松了口氣,得虧大晉沒有拜堂的麻煩事兒。
迎親結束,他身上的工作卻并沒有結束。因為現在時辰不早,已經開席,他得跟著自己父王去敬酒。不過并不是一桌一桌的去敬酒,而是去幾桌賓客身份比較尊貴的。
這第一桌敬酒的賓客身份最為貴重,跪坐在上首位的老者乃是禮部尚書,出身江南豪族蕭氏,他也是當朝皇后娘娘的族叔,蕭旦。
說起來,這個人也算的上是姜承梟的外祖父,而且是有血緣關系的那種。不過姜承梟生母去世之后,兩家關系便逐漸疏遠。他此次能過來,有些讓人出乎意料。
“拜見蕭公。”姜承梟俯身一禮。
蕭旦輕輕頷首,伸手扶起他,言道:“汝母泉下有知,汝身子康健,必當欣慰。”蕭旦轉身從身邊取出一方木盒,盒子有成人一臂之長。
“前些時候聽聞汝大婚,吾特地讓族人從江南族中取來,這是吾贈汝的賀禮。”蕭旦將木盒交給他。
雙手捧著木盒將其交給南霽云,姜承梟與蕭旦對飲一杯。
與蕭旦同坐一桌的還有三人,分別是大理寺卿鄭善愿,太常寺卿王祎,禮部侍郎裴炬。
第二杯自然是敬外祖父鄭善愿。鄭善愿看著一身玄裳的姜承梟,心中微微可惜,若不是出了意外,他就是自己的孫女婿。
“拜見外祖父,外祖父親臨,青雀喜不自禁。”姜承梟和煦微笑,俯身一禮。
鄭善愿笑著扶起他,言道:“一家人不必多禮,愿汝婚后,幸福美滿。”二人笑著對飲一杯。
隨后便是禮部侍郎裴炬,這個人姜承梟之前不認識,二人也沒有什么親緣交集,故而只是拱手一禮,“見過裴公。”
裴炬笑瞇瞇的說道:“青雀好文采,那一首《春江花月夜》當浮一大白,他日青雀若有閑暇,一定要來裴府與老夫對談學問。”
姜承梟一怔,裴炬是怎么知道他寫了那首詩,這傳播速度未免太快了吧。心里這么想,面上還是謙虛道:“裴公說笑了,怎敢與裴公對談學問,不過是拙作一篇,以供消遣。”
裴炬搖搖頭,言道:“若《春江花月夜》也是拙作,那么我大晉的詩文便都登不得大雅之堂了。”他一轉身指著太常寺卿王祎,說道:“太常寺卿王公兄長王鴻,可是名滿天下的大儒,適才我與王公談到青雀的詩文,以王公的眼界看來,那也是贊嘆不絕,青雀莫要謙遜了。”
聞言,姜承梟立即對著王祎拱手一禮,“見過王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