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文上沒有字!
齊王手上拿著的祭文是一張白紙,上面一個字也沒有,這讓他讀什么,讓他怎么讀,怎么昭告歷代先皇。齊王臉色逐漸蒼白,天氣雖寒,然他的內心更加冰冷,冷汗止不住的從額頭上流下。這么重大的祭祀不是開玩笑的,若他讀不出來祭文,會被認為是不受歷代先皇認可,若是讓別人知道祭文上沒有字,有心人甚至可能認為這是歷代先皇對齊王的不滿,故意施展鬼神之能,抹去了祭文上的字。不論是哪一種可能,一旦被坐實,他這輩子都將不會再有機會問鼎太子之位。
原先的得意不復再見,齊王此刻只想要讀出祭文,只想要過了這一關。到底是誰如此陷害他,齊王雙目逐漸赤紅,捏著祭文的手指逐漸發白。太子?還是父皇?他不知道,這事兒明明只有他與父皇知道,為何這祭文上沒有字?難道真的是自己因為德行不夠不被歷代先皇認可?
原本寂靜的大祀壇更加的寂靜了,姜承梟跪在地上已經有一段時間,他的雙腿已經因為冰冷而失去了一些知覺,再加上剛剛發生的事情,他現在只想要趕緊結束這場祭祀,回府認真整理整件事情,看看能不能推算出皇帝什么打算。
然而,等了好一會兒,卻聽不到齊王誦讀祭文,姜承梟不由得抬首看向祭臺,與他抱著同樣困惑的不在少數,所有人都奇怪齊王怎么還不誦讀祭文。這不是齊王最得意的時候嘛,擠掉了太子輔祭,這是莫大的榮譽與認可啊。
接著,所有人都看見了齊王捧著祭文,呆立在祭臺上不知所措。這時候皇帝也察覺了不對,齊王怎么一直沒有開口誦讀祭文,這不是在浪費吉時么。皇帝就站在齊王三步距離以外,他低聲催促道:“還不快快誦讀祭文。”
齊王欲哭無淚,雙手輕微顫抖,聲線略略變形,“父皇,祭文祭文祭文沒有字。”此刻的齊王像極了他兒時功課不過關被皇帝檢查時的窘迫,然而這可不是不過關這么簡單,大祭祀出了問題,皇帝在民間的權威會受到質疑!
“你說什么?”皇帝吃了一驚,隨后走過去從齊王手上接過祭文,上面果然是白紙一張,一個字也沒有。這是怎么回事,怎么可能會沒有字。他記得很清楚,兩份祭文都是由他口述,虞世基措辭,寫完之后他還檢查過,上一份完好無損,怎么到了齊王這里會沒有字?
難道真的是齊王不受歷代先皇認可?這么想著,皇帝并不確定,他作為天子可從來沒有受過鬼神啟示。齊王又怎么可能會為鬼神所惡?
姜承梟將這一切看在眼中,以他的直覺來看,齊王一直沒有誦讀祭文,加之皇帝拿了他的祭文,原因應該是出在了祭文上。難道說這篇祭文寫了什么大逆不道的文章?這也不對,祭文都是皇帝親自所書,禮部檢驗,若是出了問題,應該早就發現了,不會等到現在。
有意思,他低首差點沒笑出來。這種以第三人視角看戲的身份實在是讓他樂此不疲,正如那天他插手湯疾的案子一樣,雖然最后他也不知道兇手究竟是誰,但是卻仍然讓他感到舒適。
場面一時之間僵持住了,若是齊王一直不誦讀祭文,傳出去,他基本上就算是德行不足坐實,以后讓天下臣民如何看待他。那么,這事情是誰做的?
祭文寫完之后,一直都是保存在禮部那邊,能經手的只有禮部尚書與兩位侍郎,難道是他們掉包祭文的?皇帝的目光轉動,落在禮部尚書蕭旦,禮部侍郎裴矩與另一位侍郎虞世南身上。可問題是,自己的那份怎么會沒事,更重要的是他記得齊王好像并未得罪他們三人。而且,他們難道不知道祭文一旦出了事情,他們三人難辭其咎么?
不對,不對,他們根本不知道這次臨時換齊王誦讀祭文的事情。皇帝臉色逐漸陰沉,這次他是真的動怒了,居然有人敢在這種場合玩把戲,這是在找死!
“陛下,該讓齊王誦讀祭文了。”虞世南誦讀了皇帝的祭文之后,就跪在皇帝身后,他雖然奇怪皇帝為什么不讓太子誦讀祭文,但是也沒有表現出對齊王誦讀祭文的異議,不過許久聽不到聲音,他還是忍不住出口提醒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