寢閣中,淡淡的火燭輕輕搖曳,晦暗不明的燭火中透著一股清冷悲涼,顰娘子依在桌案旁輕輕哀婉。年紀尚的十五娘暫不明白三姐姐為何在除夕夜哭的這般傷心,剛剛母親明明已經同意為三姐姐生母做一場法事,難道三姐姐還不滿意嗎?
趙夫人輕嘆一聲,伸手扶著顰娘子肩膀,勸慰道:“顰兒,別哭了,那清河崔氏好歹也是世家大族,你嫁過去不會辱沒了身份。”
顰兒蹙著眉,神情哀傷,低泣道:“不好,姨娘不知那崔梓孚的為人吶。”
“聽王妃,崔梓孚現在禮部任職,年紀雖然大你一些,但日后成就卻也不,更何況他還是清河崔氏嫡系,怎么不好。”趙夫人一臉困惑。清河崔氏嫡系這樣的夫婿,這樣的身份真是打著燈籠也不好找。
這么一,顰兒哭的更厲害。趙夫人不知所以,只得好生寬慰。
守歲是除夕夜最后一件事,因此眾人用了膳食,便各自回府準備熬夜守歲。王府一間寢閣中,姜承梟剛剛沐浴結束,長孫清漪正在給他系著腰帶。
兩人接著先前沒有完的話題接著討論。
“清河崔梓孚,此人既然出自清河崔氏嫡系,身份地位配顰妹妹倒也是勉強可以,她為何不愿意?”姜承梟伸出手,接過佩兒手中絹布擦了擦臉。
長孫清漪解釋道:“夫君不知,崔梓孚現年已有二十多歲,比顰妹妹大了一輪還多。他先前也娶了一門親,不過正妻亡故了。顰妹妹嫁過去相當于續弦。”
姜承梟眉頭皺了皺,他在意的不是大了多少歲,其實年紀大些的男人更穩重一些,更何況只是二十大幾,這倒也沒什么。他心里面疙瘩的是續弦這兩個字,畢竟續弦這個詞實在不怎么好聽,總透著一股“詛咒”的意味。
“若是這樣,顰妹妹咬牙嫁了也沒什么,只是這崔梓孚是個來子,以前妾身常聽兄長起此人,常宿青樓,家中侍妾有十多人,而且還喜好吸食丹砂石散,看起來像個五十歲的老人。”長孫清漪道。
“丹砂石散?”姜承梟聲音驀的一冷,癡迷這兩樣的還能是好人?不是自甘墮落的廢物就是妄言朝政的玄學家。
長孫清漪輕嘆,從佩兒手中接過玉冠給夫君戴上,她個子沒姜承梟高,因此他只能坐在軟墊上讓其戴玉冠。
“這么,阿娘那邊已經決定了?”
“是,崔家已經托人與阿娘互相交換了生辰八字,估摸也就是今年就該定下了婚事。”
姜承梟沉吟片刻,搖頭惜道:“這是在將她往火坑里面推啊。”
長孫清漪勸慰道:“這也沒辦法,顰妹妹的婚事父王不管,王妃一言就能決定。夫君若是心有憐惜,妾身愿意多多安慰顰妹妹。只是夫君切莫阻止王妃,這事兒終歸是王妃的決定。”
鄭氏是王府的主母,這些庶出女兒都是她的女兒,婚事自然是王妃一言而定,他若是擅自阻止是在壞規矩。
“放心吧,我知道該怎么做。”
他沒打算頂撞鄭氏,有些事兒也沒必要費口舌去做。雖然他與這位顰妹妹并不熟悉,但是在力所能及的情況下看著她跳進火坑里面,實在有點難以接受。
他的心終究難以鐵石心腸,在不涉及自身的情況下,他始終帶著一份慈悲之心。
長孫清漪給他整理好玉冠,隨后從懷中取出一只香包系在他腰間,另一邊掛著熾繁給他做的香囊。
“這是你做的?”姜承梟伸手撈起香包輕輕揉捏,用的料子應該是錦緞,上面繡著一只展翅的青鳥。
她羞澀的輕輕點頭,低聲道:“做的沒有她的好看,希望夫君不要嫌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