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西下,一支五千饒步卒就這樣停在紫河邊。他們不知道前面發生了什么,只是旅帥和隊正傳達暫停行軍的命令,士卒們翹首以盼等待主將的命令。
趙蛟情緒低沉了一會兒,這才將目光轉向姜承梟。雖然二人軍職相同,這五千步卒也由二人共同率領。由于前幾次戰斗姜承梟表現出來的謀略,在這種情況下,趙蛟還是將姜承梟看成了主心骨。
“姜驃騎,眼下吾等該如何抉擇?”趙蛟語氣苦澀,以他們目前的情況來看只有兩種選擇,一種是直接拋棄并州立即率軍逃離。另一種是率領這五千步卒拼死頑抗突厥數十萬的兵馬。
前一種選擇他們有可能活命,畢竟突厥現在還不知道他們這支軍隊的存在,但是并州將會生靈涂炭,而回到長安以后他們也會被以“臨陣脫逃”罪論處。但是話又回來,就算他們留下來也不可能阻擋這股突厥的進攻。
至于第二種選擇,毫無疑問是一條死路,真正的死路。哪怕他們據系舟山口防守,也不可能抵擋得了這么多的突厥兵馬。換而言之,他們現在進也是死,退還是死,這是真正的十死無生。
姜承梟緩緩睜開眼,輕輕舒口氣,緩緩道:“先派出兩名輕騎,每人配三馬,星夜趕路將這個消息送往長安,在路上通知太原郡守,讓他組織百姓暫退。”
聽到這句話,趙蛟基本上明白,這位姜驃騎是打算留下拖住突厥,給太原郡的百姓爭取逃走時間。他點點頭,召來兩名騎術高超的輕騎兵,將事情原本全部告訴他們,兩名騎兵知道事關重大,領命之后立即出發。
隨后,姜承梟又取出一份拓印的堪輿圖,一邊看著上面的路線與標記,一邊用大拇指指甲蓋丈量著地圖上的距離。根據斥候的情報,西突厥的行軍路線應該還是并州一線,這也就是他們會重走秸利的進軍路線。
騎兵的速度大約是步卒的四到五倍,西突厥此番南下肯定力求速度,而大利城距離善陽縣的直線距離在兩百里左右,但是中間多是彎彎曲曲的山道,所以保守估計應該在兩百四十里左右的距離,加上山道對騎兵的限制,這么算下來,他們最快應該會在明日午時左右抵達善陽縣。
對于這個數據姜承梟其實并不是特別的有信心,因為這份地圖只是隨手拓印的,根本沒影比例尺”,他只能這樣粗淺的計算一下。
姜承梟對趙蛟道:“傳令下去,我們全速后退,務必要在明之前抵達善陽縣郊外。”
他現在手中沒有任何優勢可言,唯一能比得上突厥的就是他們對這邊路線的熟悉,他必須要利用這個微弱的優勢,率先回到善陽縣。
隨后,三軍轉向,全速奔走,士卒們雖然不知道主將為什么要突然回頭,但是在上頭的軍令之下他們沒有半點怨言,朝著來時的路線全速后撤。
趙蛟與姜承梟兩人打馬跟在最后,兩個人心事重重,他們身后的親兵也同樣如此。趙蛟駕著馬來到姜承梟身邊,看著他道:“姜驃騎是打算回到善陽縣死守嗎?可善陽縣城矮郭,不可能抵達突厥數十萬大軍,就算我們嚴防死后頂多只能撐一時間。依我看,還不如死守系舟山口。”
“當然不是。”姜承梟否定。
善陽縣城經過秸利部的摧毀,那里根本不可能當作橋頭堡來防守,他腦子壞了才會在善陽縣死守。
聞言,趙蛟問道:“那你是打算死守系舟山口了?”在他看來,阻止突厥人南下太原郡,唯一值得堅守的地方只有系舟山口,其他地方比紙糊的還難守。
姜承梟依舊搖搖頭,道:“系舟山口只是進入太原郡的一條道路,如果這股突厥兵馬抓住漢人問路,那里就難以再起什么作用,我們能守的只有一個地方,只有守住那里,才能徹底堵死突厥人進入太原郡的野心。”
趙蛟一怔,而后道:“婁煩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