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其中關于‘東宮’的事情著實是要人命,誰也沒有想到,這次崔家讓崔琦留在東萊郡居然是為了暗中謀取青鹽的私利,若是這樣倒也就罷了,關鍵是這個‘私利’很有可能是用來孝敬東宮的,這問題就大了。
此刻,皇帝的臉色確如沈光猜測的那樣,陰沉的極端可怕。他生氣的關系不僅是在‘東宮’,更是關于‘王希活著’的消息。當初戰報上明明說清楚了王希已經伏誅,結果這個人居然還活著,還是突圍逃出去的,那么這樣說來就是有人謊報了戰報,欺騙了他。
如果不是因為抓住了崔琦,倒還真被這個王希給逃掉了。
那么問題來了,是誰放跑了王希,謊報了戰報呢?
“沈光。”
不知道過了多長的時間,皇帝平淡如水的聲音才再度響起。讓人聽了感覺不出皇帝現在什么心情,這反而讓沈光更加的心驚膽戰。
“卑職在,請陛下吩咐。”沈光單膝下跪,低頭等待命令。
皇帝將手中的供詞緩緩放下,目視著沈光,說道:“關于王希逃脫一事,你繼續給朕去查,務必查出來是誰暗中放了王希,明白嗎?”
“卑職明白。”
“你下去吧。”
“是。”
沈光退了下去,片刻后,皇帝忽然毫無征兆的倒在靠木上,一手扶著桌案,一手彎曲成‘爪’,死死的抓著靠木的扶手,腦門子上密布汗水,痛苦之色蔓延在臉上。
整個御書房服侍的只有阿翁,他見皇帝一臉的痛苦之色頓時臉色一變,兩步走上前,從袖子中取出絹布,仔細的給皇帝擦拭著臉上的汗水。
“陛下切莫動氣,陛下切莫動氣。”嘴中念叨著,阿翁扶著皇帝,伸手輕輕給他順氣。
過了許久,皇帝的狀態稍微好了點,他緩緩坐正,看著阿翁,說道:“朕如何能不動氣,阿翁你告訴朕,如何能不動氣!”
阿翁沉默,他能留在皇帝身邊服侍這么長的時間,自然是有著異于常人的眼力。雖然他不知道沈光呈上的供詞里面寫了什么,但是絕對是觸及了皇帝的敏感區。
加之剛剛沈光提到的‘東宮’二字,他心中已然有所猜測。此事只怕太子在其中也有一份,看著皇帝激動的神色,阿翁和聲勸道:“陛下若是心中有所疑惑,大可召人當面解釋,萬不能動氣傷身。”
“哼!召人當面解釋?”皇帝冷笑,“還有什么可解釋的,他那點小心思朕還能不知道么。朕還不夠寬容他么,只是這蠢子竟然”
言至此處,皇帝惱怒的一巴掌拍在桌案上,“轟”的一聲,奏疏嘩啦啦的從桌案上墜落。阿翁趕忙蹲下身子去撿起來,將其重新放在案上。
“陛下,漢戾太子之事不可重現,給了別人機會。”阿翁跪在皇帝身邊,衷心勸道:“太子或許有錯,可是陛下身為皇父,更應該指出他的過錯,讓其走上正途。萬不能讓別人看了笑話,有機可乘。”
皇帝沉默,縱然他心中此刻怒火中燒,但是不得不承認阿翁說的沒錯,這個時候若是出了亂子,影響的事情太多了。
“阿翁,你告訴朕該怎么辦?”皇帝闔目,既在養神,也是在努力平復自己內心的怒火。
阿翁身子一頓,一言不發的跪在地上沒有起來。這種事情還輪不到他來多嘴,他插嘴為太子求情本就是最大限度的努力,至于其他的可不在他的考慮范圍之內。
仿佛是明白阿翁的忌諱,皇帝也沒有繼續逼迫他。“阿翁說得對,朕不能做漢武帝,最起碼現在不能。”
現在不能阿翁聽到這幾個字黯然的嘆息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