燭火漸滅,黑暗中影影約約有著隱晦的聲音傳出。
“好香啊夫人,用的什么香料。”
“妾身沒用香料啊。”
“那為什么為夫覺得這么甜呢。”
“呀!夫君真是討厭死了,羞死人了。”
所謂夏季晝長夜短,但是這樣的話在長安城中并不適用,尤其是在這樣的日子之中,基本上家里面有幾個聰明人的,都會盤膝坐在地上,‘夜觀星象’。
他們大多數倒不是真的懂奇門八卦,天象預測,畢竟那種活兒是欽天監干的,他們看星星的主要原因還是睡不著!
沒得錯,就是因為睡不著才會看星星。這其中,就包括聞喜縣公裴矩,以及工部侍郎裴昀。
最近長安城中發生的事情他們一清二楚,正是因為這樣裴矩才睡不著。因為他感受到了無知以及恐懼,這兩者基于他對目前事態的預測變化。
不過這次不止是他們兩個看星星,還有一個陪坐的裴元儼。
縣公府內的一處三層小閣樓上,裴矩、裴昀、裴元儼三人分三方相對跪坐,中間是一張案幾,上面擺著一些糕點和茶水。
裴元儼有些緊張,他還是第一次這樣直接面對兩位祖父。從皇宮之中回來之后就被下朝的家主叫了過來,然后為了等裴昀,兩個人又等了一段時間。
“元儼,要是餓了就先吃糕點墊墊肚子,長夜漫漫,我們有耐心聽你說。”裴矩笑呵呵的說道,他語氣很慢很沉著,聽了讓人很有好感。像一個真正的祖父那樣心疼自己孫子,盡管裴元儼并不是出自裴矩那一房。
最近為了運河的事情,工部忙的不可開交,連帶著裴昀連續好幾天延遲放衙,加之朝堂上的事情,這讓裴昀著實有些焦頭爛額。“是啊元儼,餓了就先吃吧,此處只有我們三人,不必顧及那些繁文縟節。”裴昀亦是笑著道。
敢吃嗎?
裴元儼還真不敢,哪怕此刻兩位祖父表現的很是平易近人,但是他還是不敢,無他,唯禮爾。小時候習武多動癥,他可是被族學的夫子打怕了。
“先說正事吧,孫兒不餓。”裴元儼咽了咽口水,強迫自己不去看案幾上的食物。
見此,裴矩暗笑,這個孫子還是與他們有些隔閡。不過他也知道這并非一朝一夕就能更改的,因此他也沒有立馬糾正,而是笑著道:“你將趙王世子在青州做的事情詳細道來,一點也不要漏掉,明白嗎?”
裴元儼點點頭,開始講述姜承梟離開長安之后的事情。事實上整篇講述下來,裴元儼的話其實出現了斷層。w.這個斷層就是姜承梟與他們分手之后進入齊郡,他是怎么迅速的抓住一眾貪污官吏,又是怎么發現樊尚是內應的事情。這些,裴元儼其實都不知道。
因此,在提及了齊郡清查,以及雷霆手段鎮壓暴民的時候,裴元儼都是一帶而過,因為他當時并不在場,因此根本不知道姜承梟是怎么快速查證那些官吏,又是怎么知道暴民具體信息的,他都不知道。
不過他終歸是跟在姜承梟身邊的,知道的細節自然也是比別人多。比如崔云象其實是跟著鄭如意一起去的東萊郡,崔琦是在崔云象房間被內衛抓住。而崔琦被抓住的時候,姜承梟其實并不知道。
“處理了東萊郡的事情之后,我們便回了齊郡,當時因為郡守葛桓犯案被抓,郡內事務暫由郡丞鮑閮代為處理,世子本想讓孫兒一起幫忙鮑閮大人處理政務,只是我不通文墨生計之事,因此請求世子,放我去了軍營訓練士卒。”
裴元儼吧啦吧啦,條理清晰的將事情說完,抿了抿干裂的嘴唇,眼角的余光落在案幾的茶盞上。
好像喝水!
他心里暗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