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膳后,趙王與姜承梟心照不宣的去了內書房。
倆人相對跪坐在軟墊上,中間的案幾上沏著香茶,寥寥沁香飄入口鼻。
“青雀,你說我晉室還能撐多久?”趙王第一句話就直入重點,他現在也不想拐彎抹角的試探了。
姜承梟道:“兩年、或許是三年。”
這個時候在趙王面前裝什么也不知道很顯然已經不合適了。
趙王是聰明人,不可能一點察覺沒有。
聲音落下,趙王沒有反駁,只是顯得略有落寞。
“你說,隱患是什么時候埋下的呢?”
“應該是陛下決定壓迫關中貴族利益的時候吧。”姜承梟回答。
趙王點點頭,“是啊,若是他愿意按照先帝的方式慢慢來,或許情況大有不同。”
不同嗎?
姜承梟并不這么覺得,先帝已經施展了諸多手段去打壓關中貴族,可是一旦他們想造反,還是具有這么大的能量。
千萬不要小覷世家的能量,當年柔然人何等猖獗,但卻沒法子消滅世家,由此可見他們的生命力之頑強。
“如果是你,你會怎么做?”趙王轉而問道。
這個問題姜承梟本來準備糊弄過去的,結果趙王補了一句,“你最近和裴矩走的挺近的啊。”
姜承梟頓時緊張起來,旋即道:“裴公是禮部尚書,兒是禮部侍郎,走的近不是很正常么。”
“真的只是這樣嗎?”趙王似是懷疑的質問。
“真的只是這樣!”姜承梟肯定道。
這么一說,姜承梟頓時意識到一個問題,那就是他最近真的與裴矩走的過近了,看來以后在洛陽要注意一下,免得引起皇帝的懷疑。
趙王也沒有一味的糾結這個問題,依舊是問道:“如果是你,你打算怎么辦?”
看來今天他不說出個子丑寅卯出來,趙王是不會罷休的。
姜承梟道:“團結大多數,打擊一小撮。”
嗯?!
這個回答著實讓趙王非常的意外,他原以為兒子會說‘或徐徐圖之,或雷霆一擊’,沒想到會是這么個回答。
“你說說看,怎么個團結大多數,打擊一小撮?”趙王饒有興致的詢問。
姜承梟道:“團結利益相同的,打擊利益不同的。”
這次趙王很快理解了,他笑著補充了一句。
“要記得唯穩。”
姜承梟想了想,覺得沒錯,下意識準備點頭,但是卻猛然頓住。
好家伙,趙王這是在套話呢。
“父王與我說這些有什么用處呢,這不是我能決定的。”姜承梟佯裝沒有上當。
趙王笑了笑,沒在意兒子的小動作。
“你知道陛下為何現在一點也不著急青州的匪患嗎?”趙王換了個問題。
“因為暴匪不過是無根漂浮,不得世家豪強支持,終究不是正統,成不了氣候。”姜承梟理所應當的回答。
趙王贊許的點點頭,但是卻說道:“這只是其中一個因素。”
“還有關中貴族按兵不動,陛下投鼠忌器?”姜承梟接著道。
“這也算一個。”
姜承梟又想了想,然后搖了搖頭,表示自己猜不到了。
趙王緩緩道:“因為青州不是王興之地!”
這一句話,直接震懾了姜承梟。
“父王為何這么說?”
趙王伸出手指,在茶盞中過了一遍,旋即在桌邊四角劃了一個‘橫杠’。
“想必你聽說過,天下如同棋盤,欲取天下者,必先取一角,而后往中發展,圖謀四方。”
姜承梟點點頭,確實是這樣,若是先取中原,雖得富饒膏腴之地,但是卻四面受敵,不智!
只有先取四角,在徐徐圖之,才能成大事。
“四角者,一是為關中三秦之地,八百里秦川,東有潼關,函谷關,進可取中原窺伺天下,退可守王霸基業,亦可南下取巴蜀漢中。”
“二是為河北遼東之地,三是為江東荊州,四是為巴蜀漢中。”
“為父說的對不對。”
趙王目光灼灼的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