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姜承梟眸子噙淚。
“哎!三位大人待青雀之恩猶如山高,然小子卻連裴昀大人和王祎大人都救不出來,真是有愧三位大人。”
裴矩安慰道:“殿下不必放在心上,有了此次教訓,宇文述斷然不敢對吾弟有加害之心,殿下能如此為吾等考慮,吾等真是銘感五內啊。”
這梁王果然還是赤子,絲毫沒有凌勢的跡象。
王鴻也是跟著勸了兩句。
姜承梟擦了擦眼淚,連忙將三人請進大帳。
大帳中,四人分置跪坐,士卒上了茶水便退了下去。
裴矩端著茶水,神態放松,笑呵呵的。
“還是自己家里坐著安心吶。”
“哈哈哈。”鄭善愿三人聞言皆是大笑。
一邊喝茶,三人一邊說著天下的形式。
“青雀,你有什么想法啊?”王鴻問道。
“不知王公說的是哪一方面呢?”姜承梟故意裝作糊涂的笑問。
王鴻道:“現如今天下大亂,青雀你身為皇族,平亂守土之責卻是逃不掉的。”
聞言,姜承梟緩緩道:“不知三位大人有何指教?”
裴矩道:“此次你南下洛陽,應該不只是為了營救吾等吧。”
鄭善愿皺了皺眉,裴矩這話問的卻是有點直接了。
姜承梟道:“三位大人對小子有著莫大的恩德,營救三位大人自然是最重要的,不過我也想借著這個機會提振一下并州官員的士氣,以免他們覺得晉室無人,只有宇文述這等奸賊了。”
這個回答裴矩很滿意,他很欣賞姜承梟的誠實。
“其實這一步你走得非常好,宇文述篡位,根基不穩,四面皆敵,這個時候攻伐他自然是天時地利人和皆在你手上,不過等宇文述緩過氣,以后想要以少凌多,卻是有些難了。”王鴻說道。
姜承梟緩緩點頭,“王公說的不錯,不過宇文述需要緩口氣,我也需要緩口氣。雖說關中的勢力一時之間還難以威脅到我,不過河北的亂局一直沒有收拾。此次之所以不能帶來全部的兵力,主要還是因為要防備河北的暴匪通過太行八陘進攻太原,是故做的還不夠好。”
鄭善愿寬慰道:“你已經做的足夠好了。”
頓了頓,鄭善愿道:“青雀啊,有件事情希望你不要瞞著我們。”
姜承梟心中一動,似乎猜到了鄭善愿要說什么。
“外祖請說。”
聲音落下,大帳之內有些安靜。
裴矩三人對視一眼,旋即鄭善愿斟酌著語氣,道:“關于先帝遺詔的事情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們內心中其實是不相信那份遺詔的,因為自古以來都沒有皇帝傳位給宗室其他皇族的例子。
是故,他們也在懷疑姜承梟矯詔。
這個事情吧,擱在現在其實也不算個事情。
皇帝死了,晉室也是名存實亡。
矯詔也沒人能說什么,頂多敵對勢力嘴炮罵兩句。
但是他們三人還是想知道姜承梟為什么要這么做。
若是僅僅為了登基,或者說不想扶持傀儡皇帝,完全可以用其他的說法。
沒必要矯詔的。
姜承梟輕輕一笑,“三位大人也覺得是本王矯詔了?”
聞言,三人皆是一默。
裴矩心臟微微一提,不知怎么得,他覺得剛剛姜承梟的摸樣似乎有些熟悉。
見他們不說話,姜承梟也不說話,慢慢悠悠的端起茶盞品嘗。
氣氛頓時壓抑了起來,大帳之中只有姜承梟放下茶盞的聲音,一時之間格外的清晰。
片刻后,裴矩言道:“我們并非是懷疑殿下矯詔,只是傳位詔書事關重大,殿下還得仔細些才好。”
王鴻沒說話,只是看著神態自然的姜承梟。
他忽然發現,自己看不透梁王了。
雖然不久前梁王態度十分親善,但是此刻他卻有些心驚。
不知道為什么,梁王給他的感覺,很像一頭下一刻就會暴起吃人的老虎。
錯覺么?
王鴻這么問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