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問題也就隨之而來了,一個朝廷必須要有一個中心。
現在姜承梟不愿意登基,而鄭善愿也不希望姜承梟現在就登基,這就尷尬了。
再者,他們四個人都沒有提起太后幾人,這等于直接將姜昫等人淘汰,不打算扶持一個傀儡皇帝。
如此一來,沒有皇帝的朝廷還能算朝廷嗎?
是故,這個是困擾他們最大的難題。
姜承梟看著裴矩三人,問道:“三位大人,不知你們對朝廷的事情有什么看法呀?”
這句話的潛意思就是問,到底怎么辦,立皇帝還是不立皇帝?
裴矩臉色古怪,難道他們還能不立皇帝么?
但是姜承梟又沒有說起姜昫等人,再者先帝又傳位給了他自己,而他自己現在又不愿意登基。
這讓他說什么?
“不知殿下是如何想的?”裴矩小心翼翼的問道。
不小心不行啊,現在完全搞不懂姜承梟怎么想的。
王鴻和鄭善愿亦是看著姜承梟,從某種程度上來說,現在掌握主動的是梁王。
姜承梟呵呵一笑,緩緩站起身。
黑服曳地,身姿欣長。
他背對著裴矩三人,看著庭院中盛開的花朵,聲音緩緩飄了過來。
“可依先例而遵之。”
先例?
三人都有些疑惑,這種事情哪有先例。
歷朝歷代也沒出過這樣的事情。
便在這時,鄭善愿忽然福至心靈,他想到了一件事情。
“殿下所言先例可是周召共和?”
聞言,裴矩和王鴻瞳孔頓時猛的一縮。
倆人皆是驚疑不定的看著那道修長的身影。
“哈哈哈。”姜承梟沒有回復鄭善愿,只是邁著步子離開了大堂。
見此,他們哪里還能不明白,這就是梁王心中的想法。
裴矩咽了咽口水,目光不由得落在遺詔之上。
先帝好毒的眼光,梁王好深的心思!
王鴻舔了舔干涸的嘴唇,看了看同樣陷入震驚的裴矩和鄭善愿,他苦澀道:“殿下真的讓我想起了武帝。”
裴矩默然。
嘿嘿,武帝?
是,他承認梁王在某些方面和武帝很相似。
比如謀略,武功。
可是有一點倆人一點都不同。
以往他們還能猜到武帝的心思,但是這位梁王的心思,他一點都猜不透。
此番梁王不愿意登基,他幾乎下意識的認為梁王是想要來一出‘群臣三諫’進而無奈登基的好戲碼。
可是這一猜測落空了。
梁王不愿意登基,他手中拿著先帝的真遺詔不登基,退而求其次行周公召公之事。
真以為梁王忠君愛國?
真以為梁王將來一統天下會還政于先帝后裔?
笑話,到那個時候,就算梁王同意,他手下的強兵悍將也絕不會同意。
再者,這一招不登基,不僅顯示了梁王‘忠君’,而且還全掌了軍政大權。
這和皇帝也沒什么區別了。
不過一個名號罷了。
民心、名望、權力。
梁王這是想要全都要啊。
可是偏偏他找不出來毛病,因為梁王手中握著登基詔書,他不登基,那是他忠君。
“鄭兄。”裴矩輕聲喚了鄭善愿。
“嗯?”
“青雀他長大了。”
裴矩有些唏噓,他以往只是覺得姜承梟聰明,能成大事,可是沒想到啊,現如今的梁王已不是那個青澀少年。
手腕、心機樣樣讓他感到一股深深的無力。
他處處被姜承梟牽著鼻子,根本弄不清姜承梟究竟在想什么。
這才是最可怕的!
鄭善愿點了點頭,“是啊,確實長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