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承梟緩緩道:“這一路上看來,漁陽在溫郡守的治理下恢復的不錯。”
“溫郡守勤政愛民,此乃王上慧眼吶。”盧懷慎心不在焉的奉承一句。
他在思索昭王來此有何貴干。
“漁陽幾經戰亂,官府在重新整飭規劃田地,如此一來,只怕要浪費光陰啊。”姜承梟感慨道。
盧懷慎心里奇怪,這不是廢話么,漁陽能有多少耕地。
嗯?!
他覺得自己好像抓住了什么,有些驚疑不定的看著昭王。
卻見姜承梟緩緩道:“當年盧公多次借糧于我,讓我穩定漁陽百姓,此恩青雀一直銘記在心,此番來看望盧公,想問問盧公可愿重回朝堂,安定天下啊?”
雖然心里有這方面的猜測,但是親耳聽見這句話還是讓盧懷慎臉頰激動的發紅。
做了幾十年官,他可不想窩在家里面。
更重要的是,若是能前往太原,輔佐昭王,將來天下一統,盧家未嘗沒有再登高峰的可能。
“老夫半只腳踏進棺材的人了,就怕給王上添麻煩啊。”盧懷慎言不由衷,面帶苦笑著說。
大家都是千年的狐貍,玩什么聊齋?
對于盧懷慎的故意謙讓,姜承梟早有預料。
嘛,畢竟從盧懷慎的角度來說,要是一開始直接答應,不就說明他當時借糧不安好心么。
“盧公啊,我外祖現如今還在為了戶部的事情廢寢忘食嘞,您和我外祖相差無幾吧。”姜承梟哈哈一笑,打趣說道。
“王上厚愛,老臣豈有推脫之理,不過老夫久疏政務,只怕是有所缺漏,這會不會誤了王上的大事。”
果然是只狐貍,還沒答應呢,先問問自己給他什么官做。
姜承梟笑著品了口茶,淡淡道:“盧公不用擔心,六部相通,不會耽誤事情的。”
聞言,盧懷慎心里笑了,到底是昭王啊,一言就能聽明白自己的顧慮,他可不想這個時候進入太原,頭頂上站著裴矩等人。
“如此,為了晉室的江山,老夫這把老骨頭還是能動一動的。”盧懷慎笑著道。
對于盧懷慎的欣然答應,姜承梟并不意外,沒人能夠拒絕權力的毒酒,尤其是世家大族的家主。
現在山東三大領袖都在北晉身居要職,作為河北士族領頭羊的盧懷慎自然心中有想法。
只是姜承梟若是不來找他,讓他如何開口求官?
那也太丟份了。
而且,盧懷慎很清楚,昭王為了拉攏河北的士族,一定會來找他的。
輕輕放下茶盞,姜承梟緩緩道:“盧公啊,對于漁陽土地重新整飭的事情,不知您老人家有什么看法?”
盧懷慎心中暗忖,先前昭王說過一次,現在又提了一次,昭王怕是對土地有想法。
只是涉及了土地,他卻有些遲疑了。
這東西和糧食不一樣,糧食每年都有,但是土地并非如此啊。
“王上有什么想法嗎?”盧懷慎試探性的問道。
姜承梟仿若未聞盧懷慎話中的試探之意,自顧自道:“河北平定在即,百姓需要土地修養啊。”
這也是倆人之間的默契,說的是漁陽,然而指的卻是河北。
盧家這樣的世家大族,當然不止漁陽一郡有田產。
盧懷慎沉默了,昭王的意思他大致已經明白了,平定河北之后,昭王怕是需要大量的土地來安置百姓,來獎賞士卒。
土地從哪兒來?
他心里有數了。
姜承梟也不怕他猜出來自己的想法,這就是他的本意,他沒打算藏著掖著。
不然,他豈會在河北戰爭打響的時候來漁陽呢。
吃飽了撐的?
當然不是,萬事開頭難,他現在需要一個家族做出表率。
只要有了前例,那么以后做事情就簡單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