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么?”鄭善愿怒目而視。
“父親,紫微堂六相,格局分明,若是孩兒拜相,一定會打破這個格局,到時候其他人定會排擠我們鄭家。”
“愚蠢!”鄭善愿罵了一句,在書房來回走動,言道:“你知道什么,現如今中原未收復,我們鄭家在太原就是無根之木。裴家、王家樹大根深,朝廷內外黨羽密布。若是我不爭,等到青州、江南等地接連收復,我們鄭家會越發弱小。”
“可是父親,我們這么做會不會引起王上的不滿?”鄭仁果擔心道。
鄭善愿搖了搖頭,“不瞞你說,我現在猜不透王上在想什么。”
他走到軟墊上跪坐下,緩緩道:“當初盧懷慎進入天閣失敗,我本以為王上不會善罷甘休,一定會在大朝上強行讓盧懷慎進入天閣,平衡朝局。但是后來的事情處處透露著詭異,王上居然沒有強行讓盧懷慎拜相。”
“當時我覺得這定是王上的試探,盧懷慎就是王上用來平衡我們的棋子。但是后來中正選士,我特地看了范陽盧氏的士子入選情況,結果盧氏只有七八人入選,反倒是博陵崔氏等子弟入選較多。”
“由此看來,盧氏其實并不是王上的第一選擇,在之后你被提拔為工部代理尚書,又讓我覺得不可思議,王上不會不知道鄭家與裴家還有王家之間的親近關系。”
“可王上偏偏這么做了。”
鄭善愿嘆息一聲,他現在有種伴君如伴虎的感覺了。
“父親,王上畢竟和咱們是一家人,觀音入宮,這就代表了王上更加的信任我們鄭家。”鄭仁果道:“會不會王上對王家還有裴家不滿,所以才會這樣做?”
鄭善愿搖了搖頭,“不會的,現在天下未定,王上不會自毀干城。”
“那我們該怎么辦?”鄭仁果問道。
鄭善愿想了想,道:“有人暗中對付鄭家,無非是不想看見你入相,他們從鄭家的附屬官員下手,就是為了引我們上鉤,進而讓王上生氣,從而杜絕你入相。”
“我仔細想了想,年初的時候王上提拔了大量的鄭氏子弟,已經讓其他世家很是不滿,既然如此,借這個機會,正好將那些沒用的鄭氏子弟剔除。一來是為了保護你,二來也是告訴王上,我們鄭家是忠心王上的,絕不會徇私情。”
“可是這樣,我們前些時候的謀劃不是失敗了么。”
鄭家在昭王的安排下,安插了大量的子弟為官,若是就此放棄,只怕會損失慘重。
“這也是沒辦法的,如果我們下場維護,王上那邊肯定不會高興。雖然王上很少管理文官的事情,但是從王上重視司農寺和太府寺來看,王上是極其重視百姓的,若有貪官,王上一定不會放過。”
“民心,乃是王上現在最重視的東西。是故,我們不能觸怒王上。”
鄭善愿很清楚,因為中正選士的事情,昭王心里肯定對裴家還有王家有了忌憚。王上此刻并不想看見世家進一步在朝堂中擴充勢力,加之自己兒子有很大機會入相,有些東西,拋棄也就拋棄了。
若是和王上頂牛,不僅入相機會渺茫,甚至附屬鄭家的官僚也會遭到打擊,到時候就有些得不償失了。
鄭仁果嘆息一聲,“現在也只能如此了,孩兒這就去安排。”
“你去吧,讓底下的人收拾干凈一些。”
“是。”
另一邊,鄭如意冒著風雪來到昭王府,卻見王府大門緊閉,門前護衛告訴他,昭王正在處理軍務,沒時間見他。
如此,鄭如意也只能將辭呈交給護衛,再由護衛轉交給昭王。
看了一眼昭王府,鄭如意略微失神。自從進入大理寺之后,他已經很久沒有和昭王私下里見過面說過話。
細細想來,不僅是昭王,門下侍郎杜如明、內史侍郎虞慶則,乃至參軍溫雁飛等人都有意識的和他漸漸疏遠。
雪花落在臉上,卻在心中融化,冰涼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