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藥師率軍占領隴西的時候,她們這些家眷全部被抓進軍營,當時她們感覺天都塌了,她們不敢想象,以后將會是什么下場。
一路上磕磕絆絆,進入長安的日子更是一言難盡,終日惶恐不安,深怕一覺醒來就被人給侮辱,或是被斬首。
長孫夫人雖然知道她女婿是北晉昭王,可是她卻不敢說,因為她兒子更是追隨李源的反賊。
她也曾幻想過昭王會因為女兒饒恕她們一家,可是來了長安之后,投誠的官宦人家內眷都被送了出去,她們一家仍舊留在教坊司,這讓她頓時熄滅了幻想。
沒想到,今日卻幻想卻成真了。
姜承梟安撫了一會兒長孫夫人,便讓南霽云下去安排她們,待班師回朝的時候,再將她們帶回太原。
昭王一行人離開后,先前那個口無遮攔的士卒有種劫后余生的慶幸。
“大哥,王后家眷怎么會在教坊司?”他忍不住尋問。
侍官瞪了他一眼,“你問我,我怎么知道。”
其實他現在也是慌得不行,腦子里面正在回想自己有沒有為難長孫氏一家或是敲詐她們。
士卒嘀嘀咕咕道:“要是知道她們是王后家眷,我一定給她們捧著。”
“你想巴結王后?”另一名士卒嘲諷道。
“屁,我仲兄遺孀一家都住在西里坊,平時多虧了王后照顧,小侄子也在義學,我這是感恩。”
聞言,士卒們頓時肅然起敬。不是對那名口無遮攔的士卒,而是對王后。
這時,侍官輕嘆一聲,吩咐道:“吾等日后行事仔細些,塵埃落定之前,莫要在此亂來。”
“是。”
經此一事,借他們幾個膽子他們也不敢。
長孫無極接了家眷,乘上馬車朝著大營而去。
“無極,此番若非昭王,我們一家怕是要蒙難了。”長孫夫人坐在車中,言道:“昭王若是召見你,你一定要替我多多感謝他。”
長孫無極抱著兒子長孫沖,默默點了點頭。
一旁的元氏小心翼翼說道:“夫君,聽說妹妹現在是北晉王后?”
聞言,長孫無極嘴角露出一絲譏諷,他似乎猜到了元氏想要說什么。
“你想說什么?”
聽他語氣不善,元氏也不是傻子,立刻就明白了夫君是在嘲諷自己。
她的聲音徒然拔高幾個層次。
“我想說,若不是因為妹妹,兒子將來會被沒入宮中為奴,我會被送進教坊司,你說我想說什么!”元氏紅著眼斥道,“你為了李安民可以不顧一切,你何曾想過我們!”
長孫無極本來就因為李安民之死變得郁郁寡歡,因為妻子的一番話,臉色頓時難看起來。
“你想讓我去向姜承梟卑躬屈膝的求一個富貴嗎?”
他額頭青筋凸起,真個人火氣涌入胸膛。
元氏偏頭不理會他,默默垂淚。
長孫沖看著母親哭了,又看了看怒目而視的父親,張嘴干嚎起來。
長孫夫人喝道:“你們當我死了嗎,要是嫌棄我這個老太婆,我馬上就去跳河自盡,免得在這里礙著你們!”
長孫無極氣焰一滯,低頭不語。
南霽云親自安排長孫氏一家在大營歇息,士卒們不敢怠慢,加強了周邊的戒備,同時也讓火頭營那邊送了些膳食過去。
潼關。
北晉和許國在潼關和關鄉之間已經交手數次,以小規模的戰役為主,目前雙方都沒有動用大部隊推進,仿佛是在互相試探一樣。
李藥師穩坐釣魚臺,絲毫不著急,不斷地派兵試探,就是不主動進攻關鄉,時常以騎兵繞后襲擊關鄉士卒。
潼關以東二十里,雙方再次交手,秦玉京率領輕騎殺入陣中,祖燕在旁掠陣。
“坐鎮關鄉的許將是誰?”李藥師拉著韁繩,輕聲尋問身旁的偏將。
“回稟大將軍,乃是許國左驍衛大將馬轂。”
“馬轂”李藥師想了想,若有所思道:“這倒是有意思了,此人性烈如火,不想此番交手卻是如此唯穩,看來馬轂有所顧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