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承梟哈哈一笑,與裴矩和裴元儼對飲一杯。
王鴻默默不語,這就是王家和裴家不同的地方。有的人走一步看一步,可是他們卻必須走一步看十步。
另一邊的鄭善愿臉色也不太好看,相比較裴家還有個裴元儼在軍中,鄭家目前可沒有什么后輩能得王上重用。
姜承梟目光掃視了一遍群臣,嘴角露出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
露天宴飲,對于大老爺們來說無傷大雅,可是長孫清漪就有些受不住了。畢竟是冬月,姜承梟擔心她的身體不能長時間在外吹冷風,于是便讓她先回去了。
宴席一直持續到深夜,眾人喝的酩酊大醉。
車輪碾壓在路上,留下深深的痕印。道路兩旁來往的是巡城的軍隊。
馬車中,裴矩和裴元儼倆人相對跪坐著。
“元儼啊,此番王上又賞賜了你不少東西吧。”裴矩笑瞇瞇的看著孫子。
裴元儼對他來說,屬于家族的意外之喜。他從未設想過裴家會有人在軍中得到長足發展,這一切都要歸功于這小子當年的沖動。
若不是他在王上面前留下印象,或許也不會有現在的大將軍裴元儼。
裴元儼含蓄道:“祖父說笑了,王上只是在朱雀大街上賜了孫兒一座宅子罷了。”
朱雀大街是工部新規劃的一條街道,這條街道乃是通往王宮的,能在這里置辦府邸的無一不是朝中重臣。
“這就夠了。”裴矩提點道:“有些時候,不要在意王上賜下了什么,也不要管王上給別人多少,只要你盡心王事,王上斷不會虧待你,你可明白?”
“孫兒明白祖父的話。”
單以爵位而言,其實裴元儼現在已經是縣公,倒是和他祖父不相上下。
北晉的爵位十分難得,將軍打了勝仗,或許會賞賜田地,賞賜金銀,甚至是提拔軍職,但是爵位卻是很少賜下。
目前軍中也就裴元儼和尉遲敬倆人有個縣公爵位,文臣那邊更不用說了,除了原本的鄭善愿是滎陽縣公,或是裴矩的聞喜縣公,其他人半個爵位也沒撈著。
裴矩道:“有件事情,祖父希望你能如實相告。”
“祖父請說。”
“此番王上克定關中,可有登基之念?”裴矩不自覺地壓低了聲音。雙眸緊緊盯著裴元儼的眼睛,不放過任何一絲細節。
裴元儼搖了搖頭,“祖父,實不相瞞,孫兒并未看出來王上想要登基,也從未聽過王上提到過登基的事情。”
見他一臉篤定,不似說謊,裴矩皺了皺眉。
“祖父,孩兒倒是以為,王上很可能會統一天下之后再行登基。”裴元儼猜測道。
登基這種事情,雖然在臣子口中說出來有點大逆不道的意味。但是在目前的北晉,上至朝中群臣,下至平民百姓,基本上默認昭王就是北晉的皇帝。
晉陽宮的蕭太后深居簡出,在北晉毫無影響力。只要昭王流露出要登基的意思,馬上就會水到渠成的完成登基。
“為何?”裴矩不解的問。
如果說之前昭王擔心關中反賊這個心腹大患,必須要親力親為的對付他們,可是現在他們已經覆滅了。王上登基,得關中、并州、河北世家門閥的支持,于內修政,于外討滅反賊,這并不沖突。
裴元儼想了想,無奈道:“祖父,實不相瞞,孫兒雖然追隨王上已久,但是現在越來越看不透王上,不明白王上究竟是何打算。或許王上是想親手剿滅所有的反賊,也有可能王上還有其他的打算吧。”
聞言,裴矩心中默嘆。
何止是你看不透昭王,他自己不也是看不透昭王么。
以前他認為昭王拿著先帝的傳位詔書不登基,那是為了將軍政大權全部握在手中。可是隨著王上任命李藥師和尉遲敬率軍鎮守關中和中原以后,他就不懂了。
甚至是天閣的建立,六相共理朝政。
凡此種種來看,王上都并非是個如先帝一般要將所有權力握在手中的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