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恒只感覺耳朵‘嗡’了一下,然后眼前一花,緊跟著便感覺嘴里面好像進了灰塵,連忙緊閉嘴唇,瞇著眼。
頭頂是飛舞不絕的大石頭,大地上是一面倒的屠殺。
“啟稟王上,西門有敵軍突圍”
“北門有敵軍突圍”
“南門有敵軍突圍”
一名名斥候先后疾馳而來,匯報其他幾門的情況。
對許國拼死突圍的狀況,他早已有心里準備。讓宇文述一開始就認命等死是不可能的。
類似掉進河中的人一樣,你總得讓他嘗試一下往上爬。只有等他發現自己費盡心力也不可能爬上岸的時候,他才會認命。
“尉遲敬!”姜承梟猛然大喝。
“末將在。”
“領三萬兵馬趕赴南門!”
“是!”
“賀甫伯!”
“末將在!”
隨著一道道命令下達,大軍變動,化成三股,前往其他三門截殺妄圖突圍的許軍。
這是一場屠殺。
在姜恒的眼中,父親的語言冷硬而極具壓迫力。父親的背影,高大而又顯得模糊。父親遠處的戰場,殘酷而又冰冷。
一時間,他好像明白了什么,又好像什么都不明白。
許軍的突圍戰沒有持續太久的時間就被北晉軍扼殺在萌芽之中,四門突圍的士卒有七八萬,殺了兩三萬之后,其余的見突圍無望全部縮回了城中。
隨著四門緊閉,許軍的突圍宣告失敗。
突圍失敗,北晉軍的投石車依舊在孜孜不倦的工作,一塊塊大石頭甚至越過高高的城墻,落在城中民宅,驚嚇的百姓們紛紛遠離城墻腳下。
至深夜,投石車依舊在工作,不間斷的轟炸城墻。
姜承梟帶著兒子站在投石車旁邊,看著健兒們將一塊塊大石頭放在‘投臂’手中,斬斷繩索,大石塊隨著投臂的翹起而獲得貫力,朝著洛陽城頭落去。
看了一會兒,姜承梟便帶著姜恒回了中軍大帳。
“你有問題?”姜承梟剛坐下,便看見兒子烏漆嘛黑的小臉上明顯有著不解之色。
“嗯。”姜恒誠實的點頭。
“說說看。”姜承梟笑了笑,他喜歡自己兒子多思考多問問題。
姜恒道:“爹爹,孩兒覺得許國的士卒打不過我們的人,為什么不直接攻城呢?”
“你覺得呢?”姜承梟喝了一杯涼水,放下茶盞,眸子平靜的看著兒子。
姜恒稍微愣了愣,他就是奇怪這個事情所以才問的,自己可沒有提前思考。
不過既然爹爹問了,他自然立馬開動小腦袋思考。
須臾之后,他說道:“孩兒不知道。”
以他目前的知識水平,想不出來也屬于正常。
看著一本正經的說著自己不知道的兒子,姜承梟嘴角勾了勾,朝著小家伙招了招手。
姜恒走了過去。
姜承梟將茶盞倒扣在案幾上,看著姜恒道:“用你的拳頭,使勁的敲一敲。”
“啊?”姜恒一楞,不解的看著父親。
“試一試。”姜承梟繼續道。
姜恒咬了咬牙,握拳,猛的錘在茶盞上。
咚!
一聲悶響,茶盞沒壞。
“疼嗎?”姜承梟問他。
姜恒點了點頭,默默收回小拳頭。
真疼。
姜承梟笑了笑,旋即猛的揮舞臂膀,一拳頭重重砸在茶盞上。
碰!
茶盞瞬間被拳頭砸碎,四分五裂,碎屑飛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