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他兒子眾多,但是他看重的,一直以來糾結的只有兩個人。
姜恒和姜恤!
嫡長子大氣聰慧,且有仁善之心,可是他一直覺得作為皇帝不可以有仁善之心。
因為皇帝是孤家寡人,皇帝不能對任何人,任何事有情感,那樣會讓皇帝失去自己的判斷能力。
作為皇帝,身上擔負的責任實在太重大了。稍有差池,萬千百姓都將會遭殃,這種錯誤絕對不能犯。
所以,姜承梟常常慶幸自己能有長孫清漪和尉遲熾繁兩個紅顏知己一直分擔他的孤獨。
而姜恤,他承認自己很偏愛這個庶子。
這個孩子從小展現的天賦智慧,足可以用‘神童’兩個字形容。所謂上馬能定乾坤,下馬能安萬邦,說的就是那孩子。
可是那孩子實在太像他了,剛過易折!
姜恒恍惚了片刻,他不知道自己該怎么回答這個問題。
覺得可以?
那自己一直以來的努力算什么,還不如和姜懈一樣,醉心在工部的技術開發部門。
覺得不可以?
會不會父皇心里確定的太子人選就是恤弟,他要是不答應,父皇會不會將他送去扶桑島挖銀礦?
姜恒的目光迎上皇帝冰冷無情的雙眸,他整個人心臟驟然一緊。
“回答朕!”
灰塵在陽光下起舞,窗外隱約能聽見風聲,功臣的畫像輕輕揚起畫角。
姜恒咽了咽口水,腦子里面亂糟糟的。
“兒臣”姜恒眼眸一凝,心一橫,“兒臣覺得自己不比恤弟差!”
這是他的心里話,他的誠實。
他知道自己無法和父皇抗衡,但是這不代表他愿意拱手讓出那個自己準備了十幾年的位子。
姜承梟眼眸稍緩,再度問道:“如果將來你登上大位,會不會傷害你三弟?”
已經走到了這一步,姜恒也沒什么可糾結了。
今天,凌煙閣的談話,將是他最后的機會。
“孩兒一直記得,小時候有一次父皇帶著我們三人下地干活,孩兒腳受了傷,是二弟和三弟將孩兒攙扶回來的。”
“孩兒明白,我朝的敵人不是孩兒的兄弟,而是西域敵國,身毒敵國,世家門閥。孩兒希望,二弟、三弟,乃至四弟、五弟等兄弟們能夠兄弟齊心。”
姜恒接著道:“父皇之功業,前無古人后無來者。我朝之疆域,遠超歷代,若只有孩兒一人,難以治理,只有我們兄弟齊心,方能不負祖宗基業。若是將來真有那么一天,孩兒絕不會傷害恤弟,絕對不會!”
“你不擔心你三弟將來不服你,要向你發起挑戰嗎?”姜承梟捏了捏衣角,這個他一直以來緊張的表現習慣。
姜恒眼眸垂了垂,“不管怎么說,他都是孩兒的弟弟,身為兄長,不能照顧好弟弟,又怎么照顧好晉室的萬千兄弟姊妹呢。”
姜承梟轉身閉上了眼。
攫。須臾之后。
“你回來不久,去看看你母親吧。”
“是。”
姜恒不知道父皇心里怎么想的,只能惴惴不安的離開凌煙閣。
待姜恒離去以后,一道人影從屏風后面走了出來。那是個面容酷似姜承梟年輕時的青年,他就是帝國的三皇子姜恤,他前段時間親自率軍掃平了最后的突厥部落。
“父皇。”姜恤低著頭。
“聽到了。”
“是,孩兒聽的很清楚。”
“你怎么想?”
姜恤沉默片刻,苦笑道:“孩兒知道自己瞞不了父皇,說實話,皇長兄所說的,孩兒做不到。”
是的,在之前,他和姜恒面對一摸一樣的問題,前面的回答他們兄弟倆人的意思差不多,但是最后的問題他和姜恒不一樣。
他無法容忍任何人對他的挑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