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是黃昏,陽光照在身上還是有些炎熱,秋晟握住啤酒罐。啤酒剛從冰箱里取出來,表面結了一層水霧,冰涼浸入手掌。
“我說不好,從幽幽出事之后我們才開始往來。”小姨的身子往后仰,靠在石凳的椅背上。
不該叫石凳,應該叫石椅比較合適,不過秋晟習慣了這么說。
她把兩腿往前伸,握著啤酒罐的手掌擱在椅背上。
秋晟想,少女也喜歡這么坐。
“姐姐挺普通的吧,姐夫有點兒狼性教育的感覺。”小姨想了片刻,這么回答。
秋晟想到一家人在偏僻路段,陪少女練習盲杖的場景。換做心軟的父母,不會在女兒剛失明的時候,就拉她去做這種練習的吧。
“他們考慮過丟下女兒嗎?”秋晟問。
小姨詫異的看他:“這怎么可能,他們可是最上心的人。幽幽說不想治了,他們還在找相關的專家,出事前還在找!”
沒有放棄女兒的跡象嗎?那么就是少女誤會了?還是猜測錯了?
“十七號那一天,他們有給女兒打電話嗎?或者發消息。”秋晟繼續問。
“你這不是什么都知道,剛剛還問我。”小姨把啤酒罐放下,“應該沒有,不想讓幽幽擔心吧。而且明明已經被樹攔住了,誰能想到樹突然也跟著翻下去了。”
是因為死亡來的太突然,所以沒能給少女留下遺言?
不,現在的問題是,猜想真的正確嗎?
從已有的信息來看,這個猜想更合適,但現實不是推理小說,推理小說里會給出所有的信息,而現實不會。漏了一個信息的邊角,就會引發嚴重的錯誤。
還是問那兩個人比較保險。
“菲菲是誰?”秋晟不想浪費精力在措辭上,他感覺小姨不會在意這些。
“大概是我了。”小姨皺眉看他。
“十七號那天你收到了姐姐的電話?”
“沒錯,說的是車禍的事情,告訴我家里存款的位置和銀行卡密碼,讓我照顧一下幽幽,如果出了意外的話。”
“媽媽是誰?”
“我和姐姐的媽媽早就去世了,你說的應該是姐夫的媽媽。”
小姨姐夫的媽媽,也就是少女的奶奶,幾個月前去世了。
沒有更多的線索了嗎?
“你問這些要做什么?”
小姨放下啤酒罐,盯著秋晟,她感覺不太對勁。
秋晟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而是繼續問:“兩年前,幽幽和爸爸媽媽有什么矛盾嗎?”
“非要說的話,就是幽幽不肯配合治療了,每次抱著希望過去,換成失望回來。治療是幾乎沒有可能的事情。”
“別的呢?”
“沒有。至少我不知道。”
旁邊的泊油路上,三個騎車的孩子叫喊著過去,他們騎得飛快,拐彎的時候腳踏板幾乎要觸到地面。
理所當然的,他們跌倒在地。爬起來拍拍衣服,他們扶起自行車,又吵鬧著往前去了。
秋晟看著這群小孩的背影,說:“知道父母的死訊之后,幽幽有什么異常嗎?”
“葬禮上沒有哭。大概是還沒有反應過來吧。”小姨又點了一支煙。
“別的呢?”
“別的就很普通,問了怎么出事的,還有出事的地點。”
秋晟沉默了一會兒,拿出手機,在地圖上輸入983縣道,縣道距離他396公里,已經出省了。
他回憶前室友的話,室友說,十六號的早上,少女和父母爭執,說不要父母去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