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身穿白衣的男子,他膚色很白,無須無發,就連眉毛睫毛汗毛都沒有,整個人乍一看很是干凈清爽,但只要多看兩眼,便會覺得寒氣自腳底盤旋而上,直沖頭頂。
他注視著門口處低頭肅立的女子,沉默許久后才道:“以后,不要對閣主有任何不敬,就算是在心里偷偷想,也是不行。”
“醞兒明白了。”
“不,你不明白,也不知道沒有閣主,就沒有我施蠡,本來作為一個將死之人,能茍活下性命,并且大仇得報,這都是閣主對我的恩賜。”
“雖然閣主在修行中走火入魔功力倒退,近來也不再出現在人前,但我必須讓她知道,我施蠡,還有這十香樓,就是她的影子,就是她的爪牙,是她指向哪里,就會咬到哪里的一條忠犬。”
“我這么說,你可是真的明白了?”
施醞緩緩跪伏在地,“醞兒,明白了。”
“去吧,讓銅山去看一下,到底是什么人,殺了我十香樓的門人。”
“是。”
房門再一次被關上了,昏暗的油燈也隨之熄滅,只剩下那個沒有一絲毛發的男子,沉默站在房屋正中央,就像是一具僵硬的尸體,一動也不動彈。
“小姐。”
施醞高高在座,正下方,一個高大威猛的中年男子恭敬行禮。
“樓主有令,讓你去查一下塬鴆的死因,看看到底是誰殺了他。”
“遵命。”
中年男子起身,離開前又問了一句,“小姐,若是老奴直接捕捉到了兇手的行跡呢?”
“你是不是傻啊,找到兇手直接殺掉便是,這么簡單的問題還需要再問?”
施醞翻弄著桌上的瓶瓶罐罐,有些猶豫到底該用那種水粉,開口時語氣便顯得有些不耐煩起來。
“如果兇手是那里的人呢?”
“那里的人,你是說百花閣”
施醞緊緊咬住下唇,將賤人兩個字硬生生咽了回去,慢條斯理道:“那這事兒啊,我做不了主,你還是去問我叔叔吧。”
“老奴明白了。”銅山點點頭,轉身離開。
“時間倒是差不多了,就讓我看一下,今夜里來的這些男人,有沒有能入得了眼的。”
待到銅山走遠,施醞一下子活躍起來,幾下便跑出門外,沿著昏暗的長廊一路朝著光明正盛處走去。
她一間間屋子看過去,卻都只是不屑一顧,直到來到一間歡聲笑語連連的窗外。
“嗯”
她就在這里停下腳步,看了看里面一狂放、一慵懶的兩個年輕男子,忍不住就掩口發出一聲低吟。
“他們兩個,還算是有點兒意思,可惜奴家只有一個,又該如何去選擇呢?”
她輕喘著笑了起來:“把我劈成兩片自然不太可取,所以說,那就只好讓你們自相殘殺,弄死一個了。”
“然后我就可以和剩下的那個,在死者尸體旁做成好事想一想鮮血映襯,骨肉相伴,就歡喜到快要笑了出來。”
當當當
房門被輕輕敲響。
公羊磬喊一聲進來,轉頭望去,眼睛便一下子直了。
“兩位公子,小女子這廂有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