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脆的鑼聲從遠處飄來,顧判側耳傾聽,片刻后喃喃自語道,“更夫在喊天寒地凍,防寒保暖,還有一慢三快梆鑼響聲,那么,現在是四更天了。”
現在已經是四更天了!
那么胡員外呢?
他的小妾小蕓呢?
他們是不是也剛剛再次從噩夢中驚醒過來?
顧判心中猛地一跳,忽然發現一簾之隔的床上沒有一絲聲響,也讓他的后背不由自主升起一絲涼意。
他沒有著急去看胡員外的情況,而是第一時間看向了左右。
胡府的管家和另一個下人端端正正坐在那里,兩人竟然都沒有睡著,而是一直強忍困意睜著眼睛。
屋子里一片寂靜,除了三個人各自不同的呼吸聲,也沒有聽到任何異常響動。
顧判深吸口氣,緩緩問道,“你們兩個,一直都沒睡么?”
胡府管家搖了搖頭,“確實有些困,但既然老爺下了死命令吩咐了,也就強忍著沒睡。”
他思索著點點頭,叫管家緩緩掀開了那片門簾。
里間臥室點燃著六根大紅燭火,將不大不小的房間照得白晝般明亮。
顧判默不作聲,徑直來到床前,低頭看了一眼。
他猛地瞇起眼睛,心臟又是突的一跳,手心也微微有些發潮。
胡員外竟然已經死了。
床上是一具一動不動的僵硬尸體,他睜大到極點的眼睛里充滿恐懼,緊握的雙拳縮緊在腰旁,身體拼命蜷縮成一團,似乎在竭盡所能躲避著什么危險。
但很明顯,他失敗了。
胡員外的身體上沒有任何傷痕,也看不出有任何中毒的跡象,所以,最大的可能還是他沒能在巨大的恐懼里堅持下來,最后被活活嚇死。
管家和下人見到這一幕,抑制不住地驚叫出聲,其中那下人更是連退幾步,噗通一聲跌坐在地上。
然而胡員外的臥房并沒有什么異樣,顧判和管家將房間仔仔細細搜查了一遍,最終結果卻是一無所獲。
天色還沒有發亮,整個胡府便已經是亂做一團,到處都是一片嘈雜的悲聲。
顧判沒有離開,也沒有像胡府其他人那樣驚慌失措,而是第一時間找到了胡員外的妾室小蕓。
只是一個晚上時間,原本只是容顏憔悴的年輕女人就變得猶如行尸走肉,仿佛丟掉了靈魂。
他沒有任何猶豫,直接開門見山問道,“除了你之外,你知不知道胡員外還把這件事告訴了什么人?”
小蕓想了想,露出一絲慘淡的笑容,“老爺應該把這件事告訴了護院頭領老鄭,還有鎮西道觀的李道長,其他的還有沒有,我也不清楚了。”
“都是什么時候對他們說的?”
“大前天,和前天,那天,我們還在李道長的道觀住了一夜,李道長還專門過來做了一場法事。”
顧判點點頭,“在道觀,你們同樣做了噩夢,而且做完法事的當夜,胡員外和你還是被噩夢驚醒了。”
小蕓呆呆點頭,“是這樣的……”
“那你知不知道,胡員外在第一次做噩夢前,有沒有什么奇怪的舉動,比如說,他去過什么地方,做過什么事情,又見過哪些人,或者是動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