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判心臟猛地一跳,再仔細觀察周圍站立的人群才發現,包括鄭護院、李道士、王秀才,還有馮村正等等,一張張熟悉的面孔都在這里,面容扭曲狂熱,同時在合著歌聲拍手相合。
頓時一個可怕的念頭浮上心頭。
他是不是和他們一樣,已經死了?
身體是不是已經化為了灰燼隨風飄散,亦或是表情扭曲躺在地上,尸體都開始變硬發涼?
一連串陰郁的念頭自腦海中閃過,顧判情緒瞬間變得暴躁起來,下意識地便虛握右手指骨,觸碰到了有些發熱的巡守利斧。
把他們都砍死算了!
反正這些人早已經宣告死亡,就算還在這里,最多也不過是受異類轄制的提線木偶而已,繼續存在下去還有什么意義?
砍死他們,逼出計喉,再痛痛快快大戰一場,到時候就算是死,至少也能留下一點兒動靜聲息,總好過這樣悄無聲息便命喪黃泉。
他在恢復神智前,早已經不知道在那火堆旁跳了不知道多久的尬舞,現在又變成圍觀群眾在旁邊看著那些人尬舞,這種等待的感覺,真的是讓人心煩意亂到了極點。
再等下去,以他這種總是被現實暴擊的分析判斷能力,怕是也分析不出什么有用的東西,干脆就破罐子破摔,掄起斧頭莽過去算了!
再等,說不定他的骨灰都飄出到千里之外了!
轟!
顧判低喝一聲,猛然翻出了斧頭,毫無征兆便劈砍在了胡員外的臉上。
“上一次沒保護好你,實在是對不住了!”
胡員外應聲而倒,一顆腦袋高高飛起,便朝著篝火的方向落去。
顧判既然已經暴起出手,便毫不停歇,又是一斧斬在了小蕓的臉上。
“送你們一個同生共死!”
咔嚓!
小蕓的上半邊臉同樣高高飛起,徑直朝著篝火落去。
噼啪!
接連兩顆人頭落入火堆,陡然響起清脆的爆鳴。
………………………………………
同樣是顧判的第六夜。
時值深夜,幽榭鎮籠罩在黑暗與寂靜之中。
唯有打更的更夫兩人,裹著厚厚的棉衣棉帽,不眠不休,按點兒準時從歇身的屋子出來,敲梆打鑼,提醒鎮民。
戌時一更,天干物燥,小心火燭;亥時二更,關門關窗,防偷防盜;子時三更,靜心安眠,平安無事!
子時之后,幽榭鎮雇來做打更人兩個老鰥夫緊了緊身上破舊的棉衣,開門回到居住的小屋里面,第一眼先看了下火盆,還好,里面的柴炭燒得正旺,散發出蒸騰的熱氣。
兩人吐著寒氣,把最外面一層棉袍脫下,小心翼翼疊了放好,然后便又倒轉計時的沙漏,圍坐在火盆旁邊,借著還剩半壺的烈酒暖身。
更夫是個黑白顛倒的苦活計,尤其是像現在這般趨近嚴冬,每一趟出門打更更是對人的極大折磨,出去轉一圈回來,仿佛整個身體都已經不聽指揮,被凍到僵硬麻木的感覺。
也只有熬過去寅時五更,他們才算是完成了一日的工作,可以躺到床上安睡到第二日午后,彌補整夜不眠的虧空。
忽然間,小屋的木門發出吱呀一聲輕響,被人緩緩推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