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頓飯下來,顧判只吃了個不到半飽,燒酒倒是喝了不少,足足四壇有余。
待到臨近正午時分,進出城的人們感到肚餓開始尋思吃飯時,他恰好吃完,讓店家裹了些大餅鹵肉,又灌了袋燒酒當干糧,便帶著微醺的醉意回到了外面的官道上。
如今又開始面臨那個選擇了。
入城還是不入,這是個問題。
猶豫了大概兩個呼吸時間,顧判已經轉身,挑著擔子,腳步飛快朝著與山煬郡城池相反的方向去了。
“我惹不起,躲得起一路向北,歌聲嘹亮,你挑著擔,我牽著馬,迎來新娘,褪去紅紗,踏平幽谷,入小道,斗罷”
咔嚓!
顧判猛地止住哼起的歌聲,抬手捏住了一枚從不遠處的小樹林子里射來的暗器。
他側頭一看,原來捏住的是一小塊碎石頭,這種沒棱沒刃的玩意,射過來的速度也不算太快,就算被正中要害,也打不死人。
緊接著,四個人地從林內走了出來,各持刀劍棍棒,全部對準了他。
“兄弟,哥幾個如今走投無路,只求財不害命,求些銀錢能讓我們做盤纏離開,絕不會傷你一根汗毛。”
為首的那人努力做出一副窮兇極惡的模樣,但微微顫抖的雙手還是將他內心的真實情況顯露出來。
顧判微微一愣,頓時就笑了起來,“你們是第一次干這事兒吧,一看就是沒經驗的樣子,來,你有故事我有酒,跟我說說你們到底是怎么淪落到這等地步的,說的越慘越好,也讓我紓解一下郁結的心情。”
那人一橫手上砍刀,惡狠狠道:“少廢話,我們是剪徑的劫匪,不是那賣藝的說書先生!”
嘭!
剛開口說話的這人歪著腦袋橫飛出去,癱在地上不住抽搐。
顧判嘆了口氣道:“別在我面前提說書先生這幾個字,明白嗎?”
“明,明白了!”
最厲害的老大被一巴掌撂倒,剩下的三人頓時噤若寒蟬,當啷啷丟掉了各自的兵刃,哆哆嗦嗦不敢再多說一個字出來。
下一刻,他們便又聽顧判接著問道:“諸位是什么人,從哪里來,又要往何處去啊?”
“回老爺的話,小人們原是百五十里外的屏夏郡項舉人家中仆役,被人冤枉犯了事,便被項舉人從府邸之中給趕了出來,一時間再無法找到謀生的活計,沒辦法只能是出此下策,準備湊夠盤纏就回西林府的老家。”
顧判忽然間就生出了幾分興趣,笑吟吟說道:“哦?你們犯了什么事兒被打出來的?說出來也讓我高興高興。”
“老爺,我們真的是被陷害冤枉的,大夫人和項舉人那兩房妾室的死,跟小人幾個是一點兒關系都沒有啊!”
“可不知道為什么,項舉人就聽信讒言,非要認為是小人幾個帶來不詳,把我們從府中趕了出來,就連該給我們結算的工錢都沒給,只是他家在屏夏郡勢大,我們兄弟幾個也沒有辦法,更是不敢回頭去要。”
“聽起來很有意思的樣子,你們接著說。”顧判打開酒袋喝了一口,又摸出一把炒豆放入口中慢慢咀嚼。
“既然老爺想聽,那小人就把知道的全說出來,說起來這件事啊,據說還要從四夫人那夜突然間做的一個噩夢開始講起………”
噗!
一口剛剛喝進嘴里的燒酒被顧判噴了出來,他低頭咳嗽了幾聲,又擺擺手,示意自己沒事,讓他們繼續說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