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判凝視著水盆中的那條幽暗長廊,嘴角溢出一絲淡淡的笑意。
昨夜出現情況,最大的可能是因為客棧客房內那明顯不搭調的梳妝臺惹來的東西,但沒想到他不在那里住了,竟然還被追蹤著找了過來。
如此看來,這不知名的異類,還真的是善解人意啊。
他心中閃過數個念頭,丹田內熱流運轉起來,而后緩緩伸出一只手,輕輕觸碰在了水面上。
“小盆友,不要怕,叔叔真的是個溫和良善之人。”
唰!
他陡然間感覺到天旋地轉,下一刻,感官已經被失重和加速墜落所占據。
他奶奶的!
在這一刻,他忽然想起來,在客棧房間里的那面銅鏡是豎在桌面上,而現在,這盆水是平放在地面上的!
顧判爆出一句粗口,緊接著便看到纏繞在長廊四周的慘白手臂揮舞著,朝著他涌動纏繞過來。
“我草泥馬!”
顧判心里這一驚可是非同小可,身上密密麻麻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這種馬上就要被摸到的感覺,實在是太惡心了。
其惡心程度比當初木蛉在他身上長出密密麻麻的眼睛都不遑多讓!
這些慘白手臂單看倒還沒什么,但數之不盡聚集在一起,就讓他無端想起來夏天的那些旱廁,在那種不可描述物質里歡快游動的軟白東西。
轟!
四色火焰猛然從顧判體內爆發出來,以不可匹敵之勢頃刻間充斥滿上下數丈長廊,沿途一切慘白手臂盡皆化作飛灰散去。
他一直在墜落,一直在全力摧動烈焰掌熱流,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忽然感覺到身體一沉,眼前再次出現天旋地轉的感覺。
顧判發現自己似乎躺在地上,周圍一片黑暗寂靜,奇怪的是這地面還軟軟的,暖暖的貌似挺舒服的樣子。
“唔這到底是個什么地方?”
“還有剛才的墜落,到底是腫么了?”
“我現在”
他揉著還有些發昏的腦袋,低低自語了幾句,忽然間毫無征兆就捂住了自己的嘴,也把那一聲已經到了喉嚨的尖叫給硬生生壓了回去。
“我”
“我是一個男人。”
“臥槽!”
就連這聲臥槽,也是軟軟糯糯,還有些嬌滴滴的感覺,聽起來分明就是一個剛剛從熟睡中醒來,慵懶發嗲的少婦!
顧判猛地從應該是床的地方坐起,低頭在胸口捏了一把,又揉了一把,又捏了一把,再揉了一把
然后,他又伸手到下面摸了一把,頓時就被驚出了一身冷汗。
這種感覺太難受了。
說實話,他寧肯去和白虎聚嘯山林,和計喉篝火晚會,或者是和紅衣步入洞房,也不愿意接受這樣讓人無法忍受的展開。
突然間,又一個恐怖的念頭閃現出來。
一會兒會不會有個男人推門進來,湊過來大喊娘子!?
就在這時,顧判真的聽到了啪啪的輕響。
聲音是從窗戶的方向傳過來的。
顧判猛地轉身,一翻手腕,已經是握住了巡守利斧那有些發熱的斧柄。
還能召出打野刀!
這一發現讓他心中稍稍安定下來,但馬上又有新的擔憂涌上心頭。
那就是打野刀召不召得出來,到底是和什么有關系的問題。
若是按照概率最大的推測,打野刀和他的靈魂相關,不管換了什么樣的身體都無所謂的話。
顧判頓時就又是一聲軟糯妖嬈的臥槽出口。
窗戶那邊的動靜越來越大了。
也將顧判焦躁的思緒重新吸引回到當前的環境之中。
他似乎聽到有人在外面叫著什么。
顧判掀開床邊的帷幔,轉頭向窗戶的方向看去,隱約看到兩只白白的小手按在窗臺上,露出來一個小男孩的腦袋。
他的頭頂上是一個小孩子常有的鍋蓋頭。
臉白到沒有什么血色,眼睛很大,卻沒有眼珠,只是兩個黑漆漆的大洞,還絲絲縷縷向外流淌著暗紅色的血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