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坐不動的孫槨面無表情,抬頭看了她一眼。
“沒關系,我最喜歡聽各種稀奇古怪的故事,越稀奇古怪就聽得越開心,不管聽完之后怎樣,最起碼先讓耳朵眼子爽完了再說。”
顧判哈哈大笑,狀似開心至極,“說吧,你有故事你有酒,我就邊喝邊聽。”
一場雪夜酒宴,孫家兄妹喝得酩酊大醉,各自搖晃著去房間休息。
只剩下顧判還坐在竹樓三層的閣臺上,有一口沒一口喝著杯中美酒,看著外面紛紛揚揚落下的雪花。
許久后,他才把酒杯往桌上一扣,看了看左右道:“出來吧,菜雖然涼了,卻還是能再吃上幾口。”
“兩位從我前一次準備離開時就隱于暗處陪伴著我,后來又一直躲在風雪之中看著我們喝酒聊天,挺讓人不好意思的。”
唰
兩道身影悄無聲息出現在桌子對面,緩緩坐了下來。
顧判點點頭,忽然間問道:“不知道你們,是孫府老祖宗的人呢,還是那位逍山老人的屬下?”
對面的兩個黑影誰都沒有開口說話。
顧判也不在意,給自己倒了杯茶,微笑著繼續說道,“能在短短兩年多時間里就把一大家子人都搞成精神病,我倒是對孫府這位老太太很是敬佩,還有那逍山老人,恐怕也是個有趣的人,讓我很想見上一面。”
“你還坐在這里喝酒,但是,姓余的兩個人,卻已經死了,尸體都被餓到眼睛發紅的野狗拖回去啃了個干干凈凈,你說,他們是不是會覺得很不公平?”
其中一個黑影終于開口說話了,不僅說的是毫無關聯的內容,而且聲音聽起來很有些怪異,不似人聲,卻像是夜梟啼鳴。
“死了就死了吧,那是他們沒那個福分拿著錢回到家鄉……”
顧判端著茶盞的手微微一顫,隨即穩穩送到嘴邊一飲而盡,呼出來一口熱氣道:“至于公平,天底下根本就沒有所謂的公平,所以人在遇到壞事時,最不該去想的也是這到底公平不公平,老余活得那么通透一個人,我覺得他不會在刀斧加身時還會去問一句,這不公平,他只會沉默拔刀,然后沉默面對死亡。”
他放下茶盞,又倒了三杯酒,一一灑在地上,“只是人命關天,而且我這些天和他們處的還算愉快,就是不知道此事一出,到底會如何了結,又會有多少性命,要與他們叔侄陪葬。”
“是你害了他們。”另一個黑影陰測測笑了起來,“如果不是你要他們離開,我們也不會這么快就會出手殺人。”
顧判點點頭,嘆了口氣道:“這一點確實是我的過錯,是我發現你們的存在有些晚了,更沒想到除了你們兩個人不人鬼不鬼的東西外,其他還有更多的東西隱藏在這茫茫風雪之中。”
“不只是你不知道,就連少爺小姐,他們也不知道。不過你現在知道也不晚,就老老實實隨我們去見老祖宗,看她老人家如何發落吧,到時候是死是活,就看你的運氣了。”
另一個黑影接過話來,“你是準備反抗逃走嗎?這讓我很期待啊。”
“我為什么要逃走?”
顧判很奇怪地看著他們,又給自己續上一杯茶水,咕咚咕咚一口氣飲盡,呼出一口熱氣道,“我肯定跟你們去見孫家老祖啊,到時候也好問一問她,把自己這一大家子都折騰到神智不正常,是一種怎樣的心路歷程。”
“還有那位逍山老人,我也聽聞已久,卻緣慳一面,這次終于要得償所愿,所以說,傻子才會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