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
火焰圖案消失不見,整個廳內頓時變得幽暗許多。
顧判還是站在原地沒有動,他甚至將手一翻,抽出了斧頭,做出一個可攻可守的御敵姿態。
在他面前,不知道什么時候竟然出現了一片燃燒的火獄,一個個模糊不清的影子掙扎著,從被灼燒的尸山血海中爬了出來……
他們有的是人,有的并不是人,帶著滿身的污血,口中嗬嗬連聲,凄厲地笑著,扭動著殘破不堪的身子向著顧判慢慢靠近過來。
他一個個地辨認過去,最前面的幾人竟然是孫家三兄妹,后面跟著的還有施蠡、施醞、藺荼、羅姓老嫗、簋婆婆、他拜過天地的兩個小妾等等等等,都是曾經被他殺掉的人。
在隊伍的最后面,竟然還有一大一小兩只貓頭鷹,一只豹子和一頭野鹿,同樣的鮮血淋漓,同樣的陰森恐怖。
他們還保持著死前扭曲可怖的表情,周身紅炎黑氣環繞,邁著僵硬的步子朝他殺了過來……
“能殺掉你們一次自然便能再殺掉你們第二次,手下敗將而已,以為這樣就能再取我性命?荒謬至極!來啊,來啊!”
顧判獰笑著,舉起了手上的戰斧。
但就在下一刻,他卻又將手放了下來,表情平靜祥和,一對眸子深處悄無聲息升起兩團幽幽紅炎,注視著看著他們走到自己身前,又一個接一個消失在夜幕之中。
這次好像是成功了。
而且很有意思,他自己畫出來的東西,用他自家的力量進行激發,最后反而還能夠影響到自身心神,最開始確實真切到讓他都差點兒陷入了進去。
那么,如果剛才有別的人在這里,他們又會受到怎樣的影響?
再往更遠處去想一下,如果死于地下的孫傳墨真的又爬了起來,那么她以這支筆在孫府老宅內作畫,讓生活在里面的人受到持續性的影響,真是既要殺人,還要誅心。
天發殺機,移星倒宿,地發殺機,龍蛇起陸,人發殺機,天地反復,天人合德,萬變定基……
不由自主的,一段曾經有過深刻記憶的文字從顧判腦海閃過,剛才那種情況,似乎就是在激發他心底潛藏的暴虐殺意,若是有所差池,便極有可能會墜入到無法預知的深淵。
還好這本就是他釋放出來的東西,天然具備不低的抗性,倒是不必太過擔心憂慮。
此外,還有一件讓他感到意外的事情,那就是燃燒黃紙符紋之后,面前最開始出現了一片深不見底的火獄,而他在仔細觀察凝視火獄之后,熱流涌至雙眼附近,似乎引發了相當奇妙的變化。
烈閻還沒有睡覺,說實話這幾天來他一直都在硬熬,除非是實在困得不行了,才找白日正午時分瞇上一覺。
他放下剛剛看完的一部書冊,揉了揉酸澀腫脹的眼睛,剛準備端起濃茶喝上一口,卻猛地楞在那里。
房間內的燭火突然間跳動了一下。
一旁的椅子上,剛才還在把玩著煙壺的金已經閉上了眼睛,悄無聲息便熟睡了過去。
烈閻眨眨眼睛,再次確定那個覆蓋著金屬面具的異類就站在窗前,背對著他負手而立,似乎在欣賞外面寧靜的夜空。
但仔細看上去,“它”卻又好像不在那里,一切仿佛都是他的眼睛在欺騙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