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女官和小太監的跑路速度非常快,只用了短短幾個呼吸時間便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之中。
直到她們的身影消失在茫茫夜色深處后,顧判突然又發現,外面的甲士不僅沒有減少,反倒是越聚越多,從四面八方圍攏過來,將棲鳳軒給包了個里三層外三層的水泄不通。
他這時候才想明白,女官嘴上說的是一套,但真正的玄機,似乎還要落在她那兩個看起來相當平常普通的手勢上面。
更重要的是,跑出去的哪里是小太監,分明應該是喬裝打扮過的許明月才對。
她們啊,不知道縮在屋子里擔驚受怕了多長時間,才總算迎來了這樣一個最佳的逃生機會,自然會牢牢抓住,毫不放手。
顧判目送中年女官遠去,最終還是放棄了追擊出去的打算。
雖然當他發現不妥時,還是有足夠的時間將兩人追回,但那樣做的話只會將矛盾更加激化,直接便將自身完全置于了魏廷的對立面,沒有了任何轉圜的余地。
這并不是一個最優的選擇,至少對目前來說不是最優的選擇。
顧判又等待了片刻,牽起狼岐,輕輕推開了房間的木門。
他再次穿上了那身墨色鎧甲,鐵盔覆面,緩緩走到院子之中,身后還跟著一條體型壯碩的大狗,悠然望向了外面如臨大敵的皇宮侍衛。
嗖!
隨著第一支弩箭破空飛出,剎那間箭如雨下,全部向他激射而來。
顧判瞇起眼睛,不閃不避,任由那些箭矢撞在自己身上,然后被硬生生彈開到一邊,噼里啪啦掉了一地。
“停手吧,你們做的這些全部都是無用功,這種程度的攻擊對我來說并沒有任何用處,相反只會消耗掉本座的善意與耐心。”
顧判迎著箭矢,一步步來到院子正中,先是高宣一聲無量天尊,接著以一種相當正式嚴肅的聲音低沉道,“吾乃北地草原王庭金狼王親封之金帳國師,此次駕臨魏宮,確有要事與貴國皇帝相商。”
此言一出,不僅院外的大內侍衛們激靈靈一個寒顫,就連被他牽著的狼岐,也陡然間四腿發軟,差點兒直接趴到了地上。
狼岐抬起腦袋,眼神驚恐無助看著顧判,仿佛在看一頭剛剛從無盡深淵爬出來的,兇悍狂暴、陰險狡詐,又毫無底線的妖魔。
這位剛剛還說自己是大魏國師,轉臉卻又自封為金帳國師,如此細想一下,豈不是意味著這位兩邊勢力都不靠,全憑一張嘴在忽悠!?
狼岐認為自己就快要死了,原本以為八成的生機此時只剩下了不到一成,硬生生就變成了九死一生的局面。
心中閃電般劃過不知道多少個念頭,它最終無奈地發現,若是還想繼續活下去,似乎也就剩下了一條路可走,那就是任爾東西南北風,咬定青山不放松,不管不顧接著死死抱住自己新認下主人的大腿,然后聽天由命而已。
在狼岐心中,身邊這位爺到底是哪一方的國師已經不重要了,甚至連是不是國師也已經不重要了……
反正事已至此,它只需要強迫自己想通透想明白一件事情,那就是這位很厲害,非常厲害,足夠在一瞬間取他性命便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