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讓它把朱昝弄過來,朱昝就出現在了他的面前,不帶半點兒猶豫和推脫,這和他印象中的那個計喉完全就是兩個樣子。
難道是他剛才那一番口嗨真的把它嚇到了?
顧判思來想去,還是認為計喉不是隨隨便便就能被嚇住的性子,就算是他把紅衣珞羽都綁到自己身上都不行。
作為一個活了不知道多少年,有著自己獨立思考能力的強悍圖騰生靈,沒有強大的意志與心靈,根本不可能存活到現在。
所以說,這里面一定有事兒,而他現在就急需將這個原因給找出來,然后才能對癥下藥,不管能不能做到藥到病除,至少要能保住他自己和朱昝的性命,再慢慢去尋找徹底解決問題的辦法。
兩人沿著腳下狹窄的小徑一路向前,不知道走出多遠后才終于看到了前方隱隱約約的亮光,耳邊也依稀能夠聽到若有似無的合唱歌聲。
“百戶大人,前面好像有亮光,看起來就像是荒野之中燃起篝火的樣子。”
朱昝側耳傾聽許久,面部表情不自覺的便顯得比剛才松弛了少許,不再是一副緊張戒備的狀態。
顧判緩緩搖了搖頭,忽然回想起當初在篝火旁邊拼命一搏的情景,心情忽然間變得有些復雜難言。
他抬手拍了拍朱昝的肩膀,嘆了口氣道,“朱參事,你在異聞司干的時間并不算長,不知道我說的是對,還是不對?”
朱昝微微躬身,“回大人的話,屬下原本是緹騎小旗的職務,因為在兩個月前參與處置了兩起發生在中栗府的異聞事件,后來便被鎮撫使調入了本地鎮撫司,成了異聞司的一名參事,要認真說起來,確實干的時間并不長。”
顧判點點頭,繼續向著光亮所在的方向走去,“朱參事你一定要記住,在身陷異聞事件時,有兩點務必牢記,一是耳聽為虛,眼見為實這句話已經變得不再適用,在很多時候,耳聽為虛,眼見更虛”
“第二,我在剛剛加入異聞司的時候,曾經聽一位女前輩說過,在部分異聞事件中,有人、人多并不一定是好事,反而會是壞事。我這么說,你可聽明白了?”
“屬下明白!”
顧判淡淡一笑,接著說道,“還有,看問題不要表面化,不然就代表你被那些異類虐的不夠慘,傷的不夠深。同時分析情況思考問題不要理想化,想的太美好那是因為你只站在自己的角度考慮問題,根本就不清楚那些異類到底在想些什么,它們的目的又是什么。”
“我們常說非吾族類,其心必異,若是將這句話套到人和異聞的關系上面,你就會發現,這句話說的其實還不夠危險嚴重,因為有些異類它連心都沒有,就更不須說什么所謂的異不異了。”
朱昝被顧判的話勾起了些許不算美好的記憶,不由自主打了個寒顫,沉默片刻后有些沉重地問道,“百戶大人,你說這世道如此變化,以后異類越來越多的話,我們身而為人,又該如何與那些異類相處?”
顧判停下腳步,凝望著前方已經清晰可見的篝火,以及正在沿著小路慢慢走來的一道身影,語氣平和道,“很簡單,按照現如今的趨勢,不是東風壓倒西風,便是西風壓倒東風,幾乎不會存在和平共處的可能。”
“要想真正達到一個平衡,還不知道要死上多少人,流上多少血才可以實現……”
他說到此處便住了口,目光幽深凝望著從黑暗小徑遠處迎面而來的僵硬身影,沉默許久后忽然露出一絲冰冷的笑意,隔著很遠的距離便低低嘆道,“原來是王秀才,當日西綸鎮內一別,數月不見,為兄甚是想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