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公公眸子深處閃過一絲隱晦的光芒,從他的角度看去便會發現,并非是老嫗不愿在宮中見血傷人而收了攻擊,而是被某種不知名的恐怖原因硬生生釘在了那里。
而在她的眼神中,盡數被恐懼與驚悸所填滿,再也容不下其他任何的神色。
老嫗微微顫抖著,不敢相信自己眼前突然轉換的景象。
她想要告訴自己,這里是大魏皇宮,是全天下最安全的地方,不可能出現如此血腥恐怖的場景,但無論是從風中飄來的血腥味道,還是那真實到極點的觸感,都在一次次地提醒著她,所有的一切都是真的,沒有半點兒虛假存在。
“也許在剛剛出手的一剎那,我就被某種詭異的力量移出了皇宮,來到了這個地方!?”
一個念頭在心中閃過,仿佛為她心底的恐懼找到了可以突破的缺口,瞬間便洶涌爆發,將她的全部思維盡數淹沒。
在她面前,早已經沒有了那個該死的緹騎百戶,也不見了恢弘大氣的皇宮,只有一片似乎被粘稠鮮血浸透的土地,和一棵陰森恐怖的大樹。
大樹的樹干全部由擠壓糾纏的破碎尸體組成,樹枝則是森森白骨,上面長滿了一個個人頭,隨風搖擺中齊齊露出陰森的笑容。
滴答
滴答滴答!
大滴涎水從人頭嘴角掉落,它們齊齊轉動眼珠,朝著她望了過來,目光中充滿了火熱的玉望,就像是一個老饕在注視著面前的美食。
“妖……妖魔!”
老嫗嘶聲低吼著,用盡全部力量,朝著距離最近的那顆人頭揮出了一道雄渾的掌力。
嘭!
掌力將人頭的面頰擊碎,又穿透腦蓋骨飛出,濺起大片顏色灰白的腦漿。
但那棵只剩下不到一半的人頭卻依舊在陰森森笑著,僅剩的獨眼仍然死死釘在她的身上,眨都不眨一下。
這一掌擊出后,仿佛捅了馬蜂窩,樹上所有人頭都開始異動,地面隆起密密麻麻的土包,從中探出數之不盡的慘白骨臂,揮舞著抓來。
剎那間,以這株大樹為中心,數不清的骷髏骨手從地下鉆出,所有的地方都被這些白色骨臂所占據,就像是一大片生長在紅色土地上的白色麥浪,將她籠罩,將她淹沒。
“啊!!!”
一聲凄厲的尖叫從老年女官口中傳出,在所有人驚詫莫名的目光下,她渾身顫抖著,悲鳴著,一點點軟倒,癱在了地上,從頭到尾都沒有碰到顧判一下。
當然,顧判從頭到尾也沒有碰她一下,就連一根手指頭都沒有動她一下……
整個過程在外人看來顯得是那樣的詭異,幾乎已經超出了他們所能夠理解的范圍。
所有人都只能看到,那位老年女官非常憤怒地從貴妃身側沖了出去,剎那間便來到了那個緹騎百戶的面前,如雕像一般僵硬在了那里,最終卻又變成了一灘爛泥。
秦公公面色陡然變得陰沉下來,他當然知道自家早已經被打上了珞妃一系的標簽,被苓貴妃所不喜倒也正常,而在這皇宮之中,他不過是一個太監,自然比不上身為主子的貴人,是以縱然有些許不快,忍一忍過去也就罷了。
但眼下的事情似乎已經要鬧到無法收拾的地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