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賬號更換完畢了?這下我們可以好好聊聊了。”
顧判緩緩轉動腦袋,將目光投注到面無表情站在那里的齊邴身上,“茉莉,本座有幾個問題想要問你,希望你能如實回答,莫要讓吾失望。”
末離沉默許久,才嗓音沙啞道,“吾沉眠萬載,如今正是虛弱之時,出來一次便要將原本就所剩不多的力量消耗少許,不知黑山君叫吾出來,究竟所為何事呢?”
顧判并沒有說話,看向末離的眼神也越來越奇怪,片刻后面上也露出一絲古怪的笑容,似笑非笑道,“有意思了,我看你出來一次不是變得更虛弱了,而是翅膀變得更硬了,竟然能在老子面前扎刺了。”
末離自顧自地在一張椅子上坐了,并沒有去看顧判,而是低頭凝視著腳下的青磚淡淡道,“自上一次酒宴過后,吾便苦思數日,希望能找回一直以來缺失的記憶,雖未竟全功,卻也收獲頗豐,至少有一點的可以明確的,那便是在萬載之前,從未有過無量光、無量壽、無量天尊黑山君這樣一個存在……”
“更重要的是,經過萬載時光之后,雖天地自末法之劫中逐漸恢復,但對于吾等這些生靈卻并不友善,所以說即便是活躍于當時的羏貊、計喉、姽婳等生靈,到了當今之世,還能留存幾分威能尚未可知。”
顧判似乎饒有興致地聽著,最后面帶微笑問了一句,“哦?你在本座面前啰啰嗦嗦說這么一大堆,到底是想表達一個什么中心思想呢?”
“你似乎除了頭顱之外,脖子以下的身體已經不能動了啊,這可是不好處置的大難題,這是和其他同類存在戰斗失敗,因此負傷了么……”
末離并沒有直接回答他的問題,而是露出一絲莫名的笑容自顧自地接著說道,“不過正如萬年前吾一位敵人所說,爪牙無眼,愿賭服輸。天地間的所有事情,本來就不用指望事事盡能如意,中計了,上當了,失敗了,那也只好認栽,誰讓自己不夠聰明強大,就活該成為其他生靈之盤中餐,口中食。”
顧判沉默片刻,深以為然點了點頭道,“我很久之前便知道,人生在世,必須要明白的一件事,是千萬不可推脫責任,別說什么對手太厲害,出門有高達……這些都是沒用的廢話,輸了就要認,敗了就得忍,忍不了就去死,老老實實認栽,沒什么好說的。”
“不過讓我變成這樣的家伙啊,它已經消散于天地之間,所以我和它之間究竟誰更加吃虧難過一點,還真的就不太好說……”
他說到此處,臉上本就不多的笑容漸漸消失,語氣也冰冷下來,“以我原本的脾氣,在本就煩躁不爽的情況下能忍受你逼逼叨叨這么長時間,已經到了極限,現在我很好奇,你到底會如何選擇擺在自己面前的兩條道路。”
末離還是沒有直接做出回應,而是淡淡笑道,“吾在追尋缺失的記憶過程中,還順便尋回了許多本已經湮沒在時光長河中的能力,就比如對于附身之體的選擇與更換,也并不再局限于特定的某個生靈,之所以一直都沒有離開,不過是因為沒有必要,而不是無法做到。”
“看起來你已經做出了自認為正確的選擇,那就沒什么好說的了。”顧判面無表情轉頭,眼中倏然浮現出兩尊熊熊燃燒的鬼面,映照在下方末離的臉上。
末離……不,應該是齊邴此時已經軟軟癱倒在座位上,像是被抽去了靈魂和骨頭,爛成了一灘軟泥。
而在齊邴頭頂上方,盤踞著一頭看不清楚形狀與面目的猙獰虛影,仰頭朝天無聲咆哮,展開雙翅幾欲乘風而去。
唰!
顧判眉心上方的那顆猩紅豎瞳不受控制地張開了,滴溜溜轉動起來。
剎那間他眸子深處紅炎碧火暴漲,自眼中噴涌而出,將整個會客廳盡數點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