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靜燃燒篝火的映照下,那團虛影又向下沉降了少許,幾乎要貼近到身穿潔白紗裙的女子身上。
她又開始劇烈顫抖起來,這是一種無法避免的本能反應,就像是貓爪下的老鼠,一切盡數都被恐懼和絕望所籠罩。
片刻后,虛影便又離開,再次高懸于篝火正上方,不再對她投注上哪怕一絲一毫的關注。
沉悶浩大的聲音再次響了起來,“黑山君,吾必須實話實說,她一點都不好看,身體上沒有任何一個部位值得吾去分割收集,與吾之本身融為一體,說句可能會讓你不太高興的話,反倒是黑山君你的身體,讓吾有著極大的興趣。”
“計圣君,你這是,你這是在饞我的身子嗎?”
顧判捏住眉心,面上浮現出相當古怪的表情,沉默少頃后慨然嘆息道,“人生總是充滿了各種各樣的意外,但今天晚上這個意外卻是讓人倍加驚訝,我活了這么長時間,計圣君還是第一個明確表示出饞我身子的活物……可說句心里話,但凡計圣君是個長得稍微過得去的女人,說不得我就已經半推半就把衣脫,羞羞答答從了你了……”
“黑山君,你似乎曾經說過,看事情不要只看表面,而是要透過現象看本質,吾雖然從外表上看,確實不符合你們人族之美貌俊俏標準,但是從更高的層面來講……”
“停!”顧判猛地抬手,打斷了那沉悶的聲音,倒抽著涼氣道,“我連你是公是母都不知道,連最表象的第二性征都搞不清楚,何談透過現象看本質?咱們最好就此打住,不要搞那些知男而上、男上加男的事情了。”
“閑話不說,今夜月黑風高,昏天暗地,天象正好,計圣君又特地找了這樣一處剛剛死了不少人的地方與我見面,到底有何深意所在?”
計喉默然片刻,再次昂首仰望星空,“上一次在那座城池之中時間有限,是以有許多事情無法與你細說,而今次吾選擇此地作為會面之所,自然是有著特別的意義。”
數息之后,顧判猛地瞇起眼睛,看向了那團靜靜燃燒的篝火。
一根木柴悄無聲息從火堆中被無形力量抽離出來,孤獨地在外面的空地上燃燒著。
當然,這并不是他關注的重點,重點是在那根煢煢獨立的木柴上方,橘黃色的火焰迅速發散,顯現出了一副細致入微,卻又恢弘大氣的圖像出來。
這是一副熱火朝天的勞動場景。
不,不對……
顧判仔細觀察,便能發現圖像中的所有人確實營造出了一副熱火朝天的勞動場景,但這只是從總體場面上來看,而單獨到其中的每一個人,卻都像是機器一般平靜、冰冷,沒有興奮、沒有恐懼、沒有開心,也沒有難過。
每個人都在做著自己應該做的事情,或許也是在做著對他們而言唯一有意義的事情,他們就像是一個個精密的零部件,合在一起便組成了整個圖案內熱火朝天的龐大勞動機器。
但是,這樣的場景看起來給了他一種非常不舒服的感覺,似乎有某個呼之欲出的想法一直在心底盤旋,卻無論如何都不能浮出水面。
“倒是很有意思的勞動改造自然的影像,我很想知道,這是什么地方發生的事情,和你專門找這個地方與我見面又有什么關系?”
想不明白就暫且不去細想,他很快就將此疑惑按下,轉頭看向了凝立不動的計喉。